港东崖的饽饽 里外不一样 街语巷话

于善竹口述刘甲凡整理

金山港（方言音jiang）位于牟平区姜格庄镇大金山和丰山之间、汉河和广河的入海口。金山港东边那一方的村落被叫做港东崖，是郝家疃、邹家疃、北王家疃、金山前（孙家疃）4个村的总称。在那周边十里八村有句常用俗语，叫做“港东崖的饽饽———里外不一样”。在平时的应用中，是指表里不一致的意思。若要说起这句话的来历，是和港东崖独特的自然环境分不开的。

据2012年5月版《昆嵛山志》记载：“由于泥沙沉积，金山港、双岛湾海岸线每年平均北移2.5米，有‘沧海变桑田’之感。”港东崖的地理位置，恰恰处于记载中所述的退滩之地。当年，这四个村庄周边的几千亩滩涂，地表面和坝埂上全是白花花的一层盐碱，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抓起一把捏在手里有小颗粒的感觉，放在嘴里齁咸齁咸的。因地表含盐量高，这些滩涂都不能种庄稼，只适合那些碱蓬子和芦苇之类的野草疯长。即便是那些离海边稍远一点的农田，也多是粮食产量很低的盐碱地，有时候连庄稼苗也保不齐。这样的自然条件下，这四个村的粮食产量，和“金大庄、银广河”那些村子比起来，那是“戴着草帽子亲嘴———差远了”。这样一来，每年收获的小麦也就寥寥无几，白面自然也就成了十分金贵的物品。到了过年蒸大饽饽的时候，势必要想法把里面包上黑面或地瓜干豆什么的。这就如同一些远离海边的人家用木头鱼待客，都属情不得已的无奈之举。

早些年，家家户户吃的粮食都是自家用石磨磨出来的。这其中小麦粉通常分为三遍面，分别叫做“头白面”、“二麸面”和“三麸面”。过年蒸大饽饽的时候，就用头白面包住二麸面或三麸面，然后在大饽饽的表面插上大枣，看起来和普通的饽饽没什么两样。过年出门走亲戚的时候，尽量注意不能和对方的饽饽相互置换，若不然，是会被人家笑话的。

还有一种叫做地瓜干豆饽饽的，也是困难年月里特有的食品。首先，在大锅里烀地瓜干的时候要加一点碱面。等地瓜干烀得稀烂的当口，就用漏勺把地瓜干捞在“饭漏子”（一种带小孔的陶土大盘子）里，接着在锅底安放下锅叉，然后把饭漏子放上去再烧火干蒸一会儿。等出锅以后，饭漏子里的地瓜干就是面面的、干干的。包地瓜干豆饽饽之前，要用菜刀把地瓜干剁成黄豆粒大小的豆儿，再双手用力握成一个个圆溜溜的团子，包上白面皮插上大枣，出锅后就是雪白的大饽饽，也足以以假乱真。有一年，港东崖的一个小伙子，春节期间到未过门的媳妇家出门，篮子里装的就是这种大饽饽。乡间走亲戚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叫做“不留不换，亲戚要断”，他丈母娘就照规矩把他带的饽饽置换了两个。可过了几天要吃的时候发现里面是黑心的，就以他们家不实诚为理由，把这段亲事退掉了。

其实，类似这两种白皮黑瓤的大饽饽，不但港东崖那四个村这样做，当年，在其它村子也实属常见。之所以会产生这样一句常用语，只不过是村里人以此来调侃港东崖的自然条件太差罢了。可说的年头多了，这句话就在那十里八村流传开来，慢慢就衍变成了一句常用俗语。平日里，如果某人外面穿了一件新衣服，里面的衬衣却破破烂烂，别人就会说他是“港东崖的饽饽———里外不一样”。要是某户人家的房子从外表看新簇簇、亮光光，家里面却是脏兮兮的不像话，邻居们议论起来时也会用上这句话。倘若某个人光嘴皮子耍得溜，实际办事却很不地道，知根知底的人也会用这句话来怼他。

我们家乡还有这样两句常用俗语，叫做“驴屎卷子羊屎蛋———都是外面光”、“釜台（烟囱）上刷白石灰水———里外差大了”，与“港东崖的饽饽———里外不一样”，所表达的意思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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