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镜后有动人故事

□本报记者徐媛

1月24日,“鉴镜知古——五县一区精品铜镜联展”在麦积区博物馆开展,战国的青铜八连弧涡纹镜、汉代的十六连弧博山钮百乳镜、唐代的菱花海马葡萄纹铜镜、宋代的吴牛喘月镜、明代的双龙戏珠纹铜镜、清代的嵌漆描金山水园林纹铜镜……164枚馆藏铜镜,按区域分为昭民万方、安如镜悬、江山境画、光清如水、鉴若川泽、峻谷澄物六部分,集中展现了铜镜的发展历程、古代青铜实用器铸造技术特色及其文化之美。

来到麦积博物馆一楼展厅,见到悬于墙壁之上或大或小、或圆或方、或菱形或葵花、或带长柄的各式铜镜,它们如同年迈的老者,锈迹斑驳中透着耐人寻味。风云激荡,长河若鉴。历史是一面镜子,镜子是一段凝固的历史,可昭妆容变化,可鉴历史兴衰。今日,当我们凝视在铜镜前,依然能感受到它身上的战国金戈、秦汉雄风与大唐盛世。

辟除不祥铸刻愿望

在博物馆讲解员纳豆豆的讲述中,中华上下五千年里镜子的发展历程缓缓铺开。“铜镜最早产生于距今四千多年前的齐家文化,也就是现在的甘肃广河齐家坪附近。”纳豆豆说,铜镜是古人特别是古代妇女照面饰容的常用生活用具,绝大多数铜镜是圆形的,照人的一面磨光发亮,背面大多铸有文字或花纹,中间饰有铜钮,用来穿线便于悬挂。

据纳豆豆介绍,在4000余年的发展过程中,铜镜在每个时代都有其特征,并形成了特殊的文化现象。作为我国铜镜发展的第一个高峰期,汉镜不仅种类繁多,而且铸造精美,纹饰上以内向连弧纹、乳钉纹、规矩纹、三角纹较为普遍。“自汉代起,铸有铭文的铜镜开始大量流行。经历了多年战乱,汉代人渴望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他们将这种愿望铸在铜镜上,时刻祈求‘长乐未央’。昭明镜和日光镜便是汉镜铭文中最著名的两大类。”纳豆豆介绍说,这一时期的铜镜主要以迎合人们对铜镜光明闪亮、能辟除不祥的心理而铸刻。

纳豆豆指着一枚圆形、铸有“位至三公”字样的铜镜说:“当然,汉代也出现了这种铭文镜,人们把许多吉祥的字语铸刻在铜镜上,当作对子女的厚望和对亲朋好友的祝福,它是当时人们的价值取向和社会观念的体现。”

流光镜影里的传奇

与汉镜相比,宋辽金时期的铜镜略显“简单”。纳豆豆说,宋辽金铜镜的质地较差、镜体发灰、镜身轻薄,纹饰上以牡丹、菊花等组成的缠枝花草居多。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戏剧在民间高速发展,作为承载不同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出现了一批具有时代特色的戏曲人物故事镜。纳豆豆特别为记者介绍了“许由巢父镜”及“吴牛喘月镜”。

许由巢父镜,古朴典雅、制作精良,以高山流水为背景,钮上峰峦起伏,山上山下点缀树林,空中云彩缭绕,钮下一条小河,上游河边坐着一人,右手抬至耳边,下游处一人手牵小牛,一手前举。其紧紧抓住了许由洗耳、巢父牵牛的精彩瞬间,把许由“拒受帝尧禅”的传说形象地展现在了世人眼前。纳豆豆说:“尧让天下于许由,由逃闻之,洗耳于池滨。巢父,牵牛饮之,见许由洗耳,乃驱牛而还,耻今牛饮其下流。”这面铜镜正是取材于这个故事的后半段。

吴牛喘月镜,又称“犀牛望月镜”,镜面以山水、卧牛、明月、流水为主要饰物。据介绍,吴牛喘月出自于《世说新语·言语》,讲的是晋武帝与满奋的故事。一日,晋武帝和满奋在宫中议事,宫殿窗户装着锃明透亮的琉璃,宛若无物。满奋畏风,钻进晋武帝衣袖。晋武帝觉奇怪问其何故,满奋照实回答。武帝听后笑道:“琉璃窗密不透风。”满奋答曰:“臣犹吴牛,见月而喘。”

亘古不变的爱情

爱情是永恒不变的话题,清水县博物馆馆藏的一枚宋代柳毅传书故事镜,讲述的就是亘古不变的爱情。

镜面钮左侧上方沿着镜边伸出一株大树,枝叶延至右上方。树下一男一女呈对话状,身前几只小羊。钮右侧一人乘马向东驰去。这便是流传甚广的民间故事柳毅传书。据纳豆豆介绍,镜子上所呈现的只是这个故事的开端,洞庭龙君小女三公主牧羊于道畔,龙女向柳毅诉说自己悲惨的身世,柳毅欣然应允传递书信,骑马引别东去。“钱塘君惊悉侄女被囚,赶奔泾河,杀死泾河小龙,救回龙女。三公主得救后,深感柳毅传书之义,请钱塘君为两人做媒,但柳毅为避施恩图报之嫌,拒绝了婚事。三公主矢志不渝,同父亲洞庭君化身为渔家父女同柳家邻里相处,与柳毅感情日笃,遂以真情相告。柳毅与她订下齐眉之约,结为伉俪。”

这枚铜镜在岁月的打磨下,早已锈迹斑斑。但仍旧能依稀分辨出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向两边延伸,树下有翻滚的河水,浪花托起一位女子……纳豆豆解释道,这枚铜镜所刻画的就是三公主与柳毅辞归的场景。她介绍,宋元时期,由于评书、戏曲等艺术形式在民间广为流传,因此,诸如“凤求凰”“唐王游月宫”等一些人们耳熟能详的爱情故事,也都被生动地铸在铜镜之上。

岁月不居、时光如流。历史长河中,关于铜镜,有木兰“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柔美,也有太宗“以铜为鉴,可正衣冠”的思考……一面铜镜,不仅映照着一代又一代的美丽面庞,也体现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清代中期,随着西方玻璃镜大量传入中国,那起源于新石器时代晚期,发展于春秋战国,繁荣于汉唐、而后衰落于宋元的铜镜,历经4000余年,最终退出历史舞台,成为青铜艺术的终极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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