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乡县民族博物馆三楼,一间不到50平方米的展厅内,摆满了大大小小,形式各异的擀毡艺术品。一块并不算洁白的擀毡上,歪歪扭扭的用黑色羊毛点缀了“马舍勒”三个字。因为并没有多少人前来展厅观赏,擀毡上已经落下了薄薄的一层尘土,更加显得厚重有年代感。
“砰”的一声,博物馆工作人员打开了将近10厘米厚的防盗门,随之打开的是马舍勒和众擀毡技人60年的故事……
1960年,16岁的马舍勒开始学习擀毡手艺,跟随父亲走南闯北。“记忆中,最怕两个东西,一个是父亲的耳光,一个是穷。学了擀毡能挣钱了,日子过得也好些。跟你们念书人丢不下书一样,我也丢不下擀毡这个活。”马舍勒道出了自己学习擀毡的缘由。
经过几年的学习和历练,马舍勒学到了父亲的擀毡技艺,已经能够独挑大梁。平时,马舍勒在家从事农耕生产以及养羊、养牛,每到农闲时节,他便带上两三个帮手,走村串户,擀毡赚些钱养家糊口贴补家用。
在我国西北地区,毛毡制品一直是人们必需的生活用品,其中一般家庭最为常见的就是炕毡,防潮保暖,冬夏皆宜,几乎每户农家的炕上都有几条。因此,直到20世纪八九十年代之前,游走乡里的擀毡匠都是乡土社会的一道独特风景。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经生产队批准,正值壮年的马舍勒带着两三个徒弟,专门从事擀毡。他们背着弹毛大弓等工具,四处行走做活,东乡地区的各个山乡都已经跑遍了,省内其他地区及青海、宁夏等地区也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马舍勒说:“那时活儿多,一出门就是几个月,忙起来常常是没日没夜地干,一天能擀出三条毡。一个月下来,我们每人向生产队上交60元钱,顶工分换口粮,每人还能留下二三十元哩,快赶上一个老师的月工资了。”
据东乡县文化馆馆长马忠介绍:“东乡境内牛羊遍野,东乡族群众剪羊毛、擀毛毡、编毛绳由来已久,且他们擅长养羊,毛毡的使用又极为普遍,因此擀毡在东乡县十分盛行,男人们几乎人人精于此道。”那个时候,东乡人大多居住在窑洞,睡土炕,毛毡能起到很好的防潮保暖作用,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稀罕物”。
“现在的人们都想着快,想着机器一天能做出许多条毛毡,价格也便宜。但我们做的手工毡跟机器毡不一样,里面揉进去的是‘人’气,还有‘心’气,每道工序都很讲究,用的毛也都是百分百的羊毛,一点儿都不掺假。你机器再怎么高明,能把几十层羊毛压实做出来?”马舍勒对自己的擀毡技艺相当自信,可随后却又说出一句发人深省的话:“如果你让我选,我也选机制的毡。时代过了,现在的手工毡也只能是有专门订制才做几条,颜色、舒适度已经赶不上了……”
就这样,马舍勒也成了东乡县众毡匠里第一个开擀毡铺的,而这也与这些年的形势密切相关。马舍勒的铺子里,他和孙子马胡塞尼两人负责擀毡,儿子负责收羊毛和销售。他所“看不上”的机器也成了他营生的主要工具。而那年代久远的长弓,也和民族博物馆那道厚厚的门后所陈列的艺术品一样,静悄悄地躺在马舍勒庭院的角落里,落满了尘土……
“那您想过放弃吗?”
“从来没有过,一辈子就靠羊毛过生活,这庭院都是羊毛摞起来的。对我来说,只要还有羊毛,日子就不会断,子孙后辈的日子也不会断。儿孙们也要好好学下这个手艺,一辈辈人传下去才好!”望着身边的小孙子,马舍勒慢慢捋着那如毛毡一样的白须,意犹未尽……
一把长木弓,一张竹帘子,一身好手艺,一双粗糙的大手,支撑起了马舍勒风风雨雨60年的擀毡生涯,也成就了他作为东乡族擀毡技艺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的骄傲。而如何将这门技艺传承下去,依旧和所有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所面临的困境一样,亟须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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