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壁”的大师 张运涛

齐白石的书画造诣在其生前就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尤其是画虾，是前无古人的，但其在88岁那年还狠狠地碰了一次壁，严重地伤害到自尊心，让他碰壁的人，是诗人艾青。

艾青毕业于国立杭州西湖艺术院，在巴黎勤工俭学时学习过绘画，素有收藏字画的爱好。1952年的一天，艾青来访，一是看望，二是让齐白石帮忙鉴定下手里的一幅画。画卷徐徐展开，一幅水墨缓缓展现眼前，齐白石拿着放大镜的手哆嗦起来，急急忙忙地拉住艾青的手，语气中带着哀求：“我用刚刚创作好的两幅画跟你换这幅，行吗？”艾青瞥一眼这老头，心里有了主意，打算调笑一下他，笑了笑说：“别说就是两幅，你拿20幅也没门。”

说着转身就走，老头撵也没撵上，回到书房唉声叹气起来，“想我年轻时候画画多认真啊，现在真是退步了，人们连换都不给换了。”原来，艾青所带来的那幅画正是齐白石数十年前的作品。自己的心血，他一眼就认出了。

那天碰壁后，齐白石一直愁眉不展。一天夜里，儿子起来上厕所，看见书房还亮着灯，老人很早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这个时间还在书房里干什么？走近一看，看见父亲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练习绘画的基本功——描红。儿子纳闷，问道：“您这么大年纪了，早就盛名于世了，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描红，而且还描这般初级的东西？”

齐白石像没有听见一样，目光在宣纸上，依旧在认真地描着，“现在我声望高，很多人说我画得好，觉得我随便描一笔就是好的，我也被这些盛誉弄得飘飘然了。直到前几天，我看见年轻时画的一幅画，才猛然惊醒，我不能被外界的那些溢美之词蒙蔽了，所以还要重新认真练习，要自己管住自己。”此后，即便是年龄越来越大，琐事越来越多，齐白石仍然坚持每天画画，从不懈怠，不管多少，每天都要蘸墨绘描，有时候为了画一幅画，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艾青得知后，一度还很愧疚，要把画卷送还，齐白石推辞不受，还说，你的这道墙让我碰得好，我要感谢你才对，我现在画的要比以前画的认真，也不稀罕那一幅了，颇有“碰碰更健康”的味道。

严格要求，从不懈怠，最终丰润了大师的生命。而这次碰壁，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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