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化的变革性特征

□何意光

齐文化富有变革性。所谓变革性,就是与时俱进,求新、求变、求活,敢于超越前人,敢于突破自我,敢于打破常规。正如《管子·正世》所言:“不慕古,不留今,与时变,与俗化”,就点明了齐文化主变合时的革新精神。

齐国历史上三次重大改革都是齐文化变革性的体现。

太公封齐,采取了“因其俗,简其礼”、“尊贤尚功”等一系列社会变革举措,使人民多归齐,齐为大国。所谓“因其俗,简其礼”,就是对东夷地区的传统习俗不是一律排斥,而是以此为基础,吸收中原周族的文明成果,逐步消除东夷习俗中的野蛮成分。当时齐地人由于受其周围特有自然地理条件的影响,形成了不同于其他地区的性格特征和风俗习惯,如果在齐强制推行周人的那套繁文缛节,容易产生民族矛盾,不利于治国安邦。太公经过再三斟酌,决定从齐地实际出发,从俗简礼,不强制干涉,并由此赢得了民心。而“尊贤尚功”,就是选拔有才干有业绩的人,给爵位,授实权,为他们提供施展的平台。太公不论出身高低贵贱,不分地位、祖属和国别,任人唯贤,只要确有贤能,并愿为国效力,就可以赏封地,给予相应的权力和地位。这一用人原则,突破了西周“尊尊亲亲”的正统思想束缚,为后来“齐日大至于霸”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齐桓公继承太公治齐之策,接受管仲的意见,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一是充分利用自然条件发展生产,“设轻重渔盐之利,以赡贫穷”,“通轻重之权,缴山海之业”,即大兴渔盐、山林、河海、农工之业,发展生产,壮大经济,增强国力。二是提倡爱护老百姓,对人民实行“宽政役,敬百姓,省刑罚,薄赋敛”的政策,主张对老百姓要“爱之、益之、利之、安之”,提倡“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三是为了适应发展生产、富国强兵的需要,对原有社会组织进行改革,对知识分子、农人、手工业者和商人实行“四民分业”,“勿使杂处”,这实际是推行生产的专业化,极大地调动了国人的生产积极性。四是在用人制度上,实行“三选法”,由地方把优秀人才推荐上来,经过试用,确定有能力者,由国君任命为适当的官员。一系列系统而深刻的变革使桓公时期的齐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成就霸业。

齐威王时一改旧法,开门纳谏,下令“群臣吏民,凡能当面指出寡人过失的,给上等奖励；能上奏章书面劝谏的,给中等奖励；就是私下议论寡人过错,只要传到寡人耳中,也给下等奖励”,诏书一下,臣民争相进谏,王宫门庭若市；几个月后,只有零星的进谏者；一年后即使想进言也没有可说的了。周边韩、赵、魏、燕诸国听说了此事,纷纷到齐国朝见齐威王,被后世誉为“战胜于朝堂”。齐威王还重赏严罚,下大力气整肃吏治。当时宫中人汇报,反映即墨大夫贪赃枉法,导致民不聊生,而阿邑大夫忠于职守,治理有方。他派人调查,结果却大相径庭。齐威王立即召见即墨大夫,对他说:“自从你治理即墨以来,日日有人说你的坏话,可是我派人去即墨调查,却发现那儿的荒野都被开辟成了良田,老百姓丰衣足食,各种事务都处理得很及时,因此整个东部地区都很安宁。这是你没有贿赂我左右的人,让他们在我面前说你的好话啊!”于是封给他一万户的食邑。齐威王又对阿邑大夫如来说:“自从你驻守阿地以来,天天有人在我面前说你的好话。可是我派人去阿地调查,却见那儿土地荒芜、百姓贫苦。赵国来进攻你属下的鄄城,你却不能去救援,卫国夺取了阿城附近的薛陵,你却不知道。这是因为你给了我左右的人大量贿赂,让他们在我面前说你的好话啊!”当即命令将阿邑大夫和为他说好话的手下近臣全部烹杀。两个人物的不同境遇,极大地震动了朝野,从此没人再敢文过饰非。这些改革使齐国大治,威镇关东,号令天下,一举成为战国七雄之冠。

正是齐人有强烈的变革意识,运用变革性思维方式处理国家和社会事务,才使齐文化常变常新,焕发出朝气蓬勃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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