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门第一弟子”颜回

文/郑连根

颜回是孔门第一弟子，《论语》中孔子表扬颜回的话也最多。可是不少人都有一种感觉：颜回虽然最受老师赏识，但其形象有些模糊。“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也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这固然是一副安贫乐道的君子形象，但终究有点平面化，缺乏立体感，不够生动。好在还有其他资料，能让我

们更好地理解颜回。

《孔子家语》中记载，孔子“北游于农山”，子路、子贡、颜回三人陪同。孔子让三个弟子谈谈各自的想法（愿望）。子路说：“我希望有这样一个机会，白色的指挥旗子像月亮，红色的战旗像太阳，钟鼓之声响彻云霄，数不清的旌旗在大地上挥舞。我带领着一队人马进攻敌人，一战就使敌人溃退

千里。我拔去敌人的旗帜，割下敌人的耳朵，建立卓越的

军功。这样的事情只有我能做得到，您就让子贡和颜回

跟着我混吧！”孔子赞叹说：“真勇敢呀！”

子贡接着说：“在齐国和楚国两个大国即将交战的广阔平原上，两军的营垒遥遥相望，两军战马扬起的飞尘遮蔽了天空，两军士兵马上就要交战了。在这种情况下，我穿戴白色衣帽，以使者的身份奔走两国之间，劝说他们权衡利害，停止交战。这样的事只有我

能做得到，您就让子路和颜回跟着我混吧。”孔子赞叹

说：“好口才呀！”

该轮到颜回谈想法了，但颜回后退不语。孔子问颜回：“为什么只有你没有想法呢？”颜回回答：“文武两方面的事，子路和子贡都已经说过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孔子勉励道：“反正就是各人说各自的想法，你就说说吧。”

颜回说：“我听说香薰草和臭莸草不能藏在同一个容器之中，贤君尧和暴君桀也不能共同治理一个国家，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是同一类

人。我只希望得到明王圣主来治理国家，用仁

德礼乐来教化人民，使老百姓不用再修筑城

墙，也不用再挖护城河。没有了战争，剑戟之

类的武器改铸为农具，广阔的平原不再用作

战场，而是改为牧场，放牧牛马。这样，妻子

不再为远离家乡的丈夫担忧，人民也就不

再承受战争的痛苦；这样，子路也就没有机

会施展他的勇敢了，子贡也没机会施展他

的良好口才了。”孔子赞叹：“这种德行是多么美好呀！

子路追问：“老师，那您选择哪种呢？”孔子说：“不耗费财物，不危害百姓，也不费太多的言辞，还是颜回的想法最

好呀。”为什么说颜回的想法最好？很

简单，颜回所希求的只有世界和平和

人民安乐，而没有考虑自己个人的功

名利禄。无论是子路想凭勇敢在战

场上建立卓越的功勋，还是子贡想

靠超人口才创造外交奇迹，二人的

着眼点都是自己如何创建功业，他

们的心中还都有强烈的“我执”，即

要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他们这种英雄主义情结不能说不好，但与颜回的“无我”境界相比，毕竟要低很多。

颜回曾说：“愿无伐善，无施劳。”意思是不想夸耀自己的优点，也不愿凸显自己的功劳。他的这种做人风格，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朴实、低调、

有内涵”。佛家讲：“不为自

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

苦。”颜回的境界与此相似，他一方面能甘于清贫，甘

于寂寞，另一方面又祈愿

和平，希望所有人都能过

上美好的生活。有这种

发心和襟怀，岂不令人

感动？也唯有这样的发心和襟怀，才与“孔子第一弟子”的地位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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