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回,第叁回

长安四年（公元704年）初冬，灵州、并州一带，频遭崛起的后突厥默啜部侵扰，边乱不断。边塞诗人岑参曾有诗作，描述战时纷争：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这一日，残阳如血，风沙弥漫。贾博文打了个激灵醒来，顿觉浑身灼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沙丘上，手握一柄带血的直刀，转头四顾不禁骇然：由近及远，尸横遍野，自己身边全是死去的胡兵，“怎么到了塞外？”

“二狗，南边还有不少，我去看看，你看看西边。”“虎哥，小心点。”“嗯。”

听闻脚步声相隔几米时，贾博文猛然蹿起，持刀而立：“什么人？”被称为虎哥的军士吓了一跳，但他临危不乱疾退几步，扭头大喊：“这儿有活的！”附近军士立即围拢过来，贾博文看到士兵的装束已了然，说了一声“自己人”，垂下直刀，茫然问：“仗打完了？胡兵呢？”

贾博文下意识里问的，是追击陈庆之的北魏尔朱荣部，虎哥错以为他是在问战况，“我军大胜胡兵，灭敌数万之众，默啜领着他的残兵败将已向北方溃退。这一仗之后，估计我们可以过一段安稳日子了。哦，郭将军已令大军在前方5里处安营扎寨，我等受安抚使姚崇大人之命负责善后。”

默啜？姚崇？历史成绩还算不错的贾博文渐渐意识到，他已经来到了唐朝。抬头看到旗兵手中大旗，绣着一个大大的“周”字。这一次竟然到武周了！

“兄弟贵姓？伤势如何？”见贾博文茫然失神，虎哥关切地询问。“在下贾博文，都是皮外伤，无妨。”“贾兄弟真是勇猛，这些胡兵都是你杀的吧。二狗，速速向姚大人禀报。”“是。”二狗领命而去。

看着身旁的一堆尸首，贾博文无法解释战况，也只能“笑纳”如此辉煌的战果。

受封都统

“安抚使大人到！”贾博文还想多问，二狗已领着姚崇一行疾行而来。“参见大人！”“免！”姚崇略一摆手，注视着铠甲凌乱，浑身血污的贾博文，“就是你一人斩杀数十胡兵？年轻有为，勇猛无敌，真乃我朝勇士！回去定给你请功。可想要什么赏赐？”姚崇的一番话说得贾博文目瞪口呆，什么杀了数十人？什么当朝勇士……正想着，一旁的虎哥轻轻撞了一下他，“大人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啊！”

“哦，大人过奖了。大丈夫自当保家卫国，血染沙场。惟一的奢望就是能够早日结束战乱，回到父母榻前，以尽孝道。自古以来，征战的将士有几人能够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大战之后尚能苟活就万幸了，哪还敢想什么赏赐。”话一说完，贾博文自己都呆了，心想，这是我贾某人说的话吗？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姚崇再次注视眼前这个年轻人，微微颔首，巡视众军士，“你们也想回家吗？”

众人面面相觑，虽不敢明言，神情却能说明一切。“男耕女织，朝夕相处，儿女膝下承欢，父母榻前尽孝，这种日子的确令人向往。”姚崇一番自言自语，让众人更加沉默，“然战乱未息，国之大家不保，何来小家安乐？不过，战争一定会结束的。今是腊日，今起算是开始过年了，传令下去，贾博文杀敌有功暂领小都统一职。今晚庆功，犒赏三军！”众军士发出一片欢呼声。

腊日，即十二月初八，现在“腊八节”的前身。据称，古代过年就是从腊日开始，到正月十五元宵节结束。腊日称为“腊日祭”，是人们欢庆丰收、感谢祖先和神灵的祭祀活动，最显著的特征是喝五谷杂粮煮成的粥，后来演变成“腊八粥”。

策马长安

“驾！”潼关通往长安的驿道上，三骑快马飞奔而过。古道凝云，晴空赫然！但再美的边塞风光，对于归心似箭的人来说，也无心欣赏。策马疾驰的非是别人，正是贾博文、虎哥和二狗。

原来，身在边关的姚崇接到张柬之密信，武则天患病卧床不起，移驾迎仙宫，两个“面首”张易之、张昌宗乘机把持朝政，渐有图谋篡位之心。姚崇军务在身，不敢擅回长安。碰到贾博文后心里立即有了主意。

经过数天考察，在姚崇看来，贾博文忠勇而有孝心，值得信赖，于是明里派他和虎哥、二狗回长安汇报战况，奏明女皇以便班师回朝，实际上让他代表自己回去跟张柬之等谋求对策，而虎哥和二狗则趁机回家看望父母。

当贾博文三人赶至长安城时，已是腊月廿三下午。先到兵部呈上战报和姚崇的奏折，完事之后，虎哥和二狗将贾博文送至宰相府便分道扬镳。贾博文叩开大门，说明来意，不多时，相府管家姚德忠已经迎了出来，“快快有请，相爷已在厅堂等候。”

宰相大人

“姚大人的信我已看过，他说你是战场上的勇士啊！”分宾主落座之后，张柬之第一句话就夸上了。贾博文暗道一声“惭愧”，“大人过誉，上阵杀敌是末将的本分。”

“嗯。忠勇有孝心，谦逊不贪功。如果我朝将士皆能如此，胡人何敢来犯我边陲？”“禀大人，姚大人前线安抚有道，我军将士无不奋勇争先，此行，末将就是来传捷报的，姚大人已经上书皇上，一旦边关安定，他立即启程返回长安，助大人一臂之力。”

“哦。这个我已从他信中知晓。你可知姚大人要助我何事？”“末将不知。但在下知道宰相大人和姚大人一心为国，所以，姚大人临别前嘱咐在下，一切听从宰相大人安排。”

“好好好，说得好！我且问你，如今皇上龙体欠安，已数月不上朝，传言现在有人意欲趁机谋朝篡位，该当如何？”张柬之笑眯眯地看着贾博文。虽然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贾博文听来却吃惊不小：“谋朝篡位”可是满门抄斩之大罪。沉吟一下，贾博文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史书上有名的“五王政变”。公元705年正月？现在是小年，难道就是未来一个月之内？贾博文抬起头来，“回大人，国家大事小人岂敢妄言？但大人如果有需要末将之处，甘当赴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好！姚大人极力向我推荐你，看来，他的眼光没错。”张柬之大笑道。贾博文心想，你是夸我还是夸自己呢，你这宰相不也是姚崇推荐的吗？“今日小年，一会好好吃一顿，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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