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恋(散文诗三章)孙龙翔

山东聊城孙龙翔

在聊城，

盼望一场雪

年年冬天盼望下雪，甚至超过花开。春风一吹，花就开了。寒风可劲地吹，雪花也不一定开。

聊城的冬天。下雪比下钞票都难。我们天天和钞票打交道，但没办法和雪打交道。我经常见一沓一沓百元大额钞票。但很少见一沓沓百元大额的雪花。(最多是零打碎敲的分币毛票)。于是雪。一场场地下在了梦里，下在了诗人的笔下，下在了准备打一场雪仗，堆一堆雪人的孩子们的期盼里。

在节气里等。等一场雪的降临。从小雪盼到大雪，从大雪再盼到小雪，什么都下了。大雨小雨包括冰雹。就是不下雪。小雪不下，大雪不下。把一个干冷冷硬梆梆的冬天凉在那儿。凉在光秃秃树上，光秃秃的河里，以及我光秃秃的脑门上。

多希望。多希望下一场大雪，滋润这冷硬如石的土地。温润那冷硬如铁的面孔和心肠。就算是枯树衰草，也能给它一个温润的世界。

想象着，

下一场大雪

我这样想着时候。眼前已经雪花飘飘，白色弥漫，风声过耳。而我正徜徉在大雪的肆无忌惮里，感受着久违的淋漓与畅快，心花像雪花一样怒放。

想象下一场雪的不只是我，还有千里沃野，沃野上的村庄，村庄里的农民，以及一生农民的父兄，还有家乡的那条徒骇河、运河、马浃河，以及河两岸的树木，树木下的枯花萎草，花草下泥土里蛰伏的虫卵，萎草旁独自兀立的石头。

想象下一场雪的远不只这些。那些墙脚下觅食的麻雀，蒿丛里的野兔，柴扉旁无精打彩的鸡鸭鹅狗。它们都渴望在银质的大地上跳跃、奔跑、放声歌唱。银质的大地才是它们展示才华的舞台。除了温饱，它们同样渴望享受诗意，享受雪花弥漫带来的快乐，同时开心地制造快乐。像我一生农民的父兄，像草木，像石头河流，像大地上一切活着生命。

雪，请你下的再大一些

再大一些。我就能像一片落叶一样在上面旋转，到雪地里撒一场欢，即使穿着鞋跟坚硬的鞋子，也决不会划伤大地的肤肌。

再大一些。那些堆雪人的孩子，就会在冰天雪地里轻易地堆起一堆堆雪人，而且赋予它们坚韧性格和意志，想像着自已就是一位千军的统帅，一排排威武的雪人就是听侯调遣的将士。

再大一些。旷野里的山冈河流树木，包括村庄以及村庄里的家园。就都圆了一个梦，一生至少一次，可以扮演一次最美的自己，无论匍匐或者站立，都是它们最得意的样子。

再大一些。雪就把寒冷包裹起来了，把污秽包裹起来了，把坎坷包裹起来了。一个温润如玉，公平如砥，纯洁无瑕的亮堂堂的人间，就摆在了你我的面前，摆在了我们的父亲以及我们的孩子面前。他们都活成了童话世界里国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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