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山游记

◇孙爱青

双山者，左唐王，右东山，浓黛翠抹，各逞秀色，中通途，南北贯之。仲春月末，风日晴和，念东山未及，随夫同游。

趣味良多，在西南一隅。因以喀斯特质貌，随物赋形，就势取景，妙手偶得：为湖，堤，石，柳，池流，草卉，虫鱼，楼阁，廊桥，亭台，轩榭……山容水态，风物闲美，悦人耳目。

初入，惹眼处，高拱如满月，登云桥也。岗岩甃彻，雕栏相望焉，镌以莲花朵朵。其下积水空明，藻荇交横，鱼秧尾游，鳞石散落，历历可数也。蹬而上，豁然开阔，草木疏而不积，山川澹而不媚，惠风和畅，心脾顿爽，始知东山之美，蕴奇于此。

柳稍新翠，舒条拂堤，若倩女长髻之始掠，回清弄影姿绰约。湖波澄澈，水浸云天，乱花浮香绕曲岸，縠纹细展似掌平，明道先生诗云：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游人至恍若潇然于南国焉。

循石径迂徐至古亭，攒尖宝顶，翼牙高啄，六角重檐，覆以琉璃筒瓦，正面额匾书以鎏金“凌波亭”，苍劲圆润。上镂玲珑轩牖，下以灰岩甃地，设白石几凳。身以木制榫卯构之，内金柱丹漆，外立柱六根，托梁架檩，圆实厚重，底座刻花纹琢以石狮抱鼓，厥有威仪。亭古朴巧丽，闻其名概取于洛神：飘忽若神,凌波微步。视其貌则谦然若君子，丰神俊秀，高情远致。前人有联：亭临流水地斯趣；室有幽兰人亦清。思之甚合此中真意。

朱桥接亭，折湖心而栈道止，若春虹饮涧。伫立环望，藤萝披挂，木叶葱茏。仰翱禽于云表，俯泳鳞于千浔。闭目依偎，迎风臂展，若苏东坡语：浩浩乎如凭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心凝形释，乐亦无穷，若柳河东语：悠悠乎与灏气俱，洋洋乎与造物者游。俪辞曰：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嬉嬉然感天地之无私，共适于百代之过客。

昔书圣兰亭畅幽情，诗仙桃园飞羽觞，醉翁亭下偕民乐，范公笔意赋心声，今此其情可堪乎？至于屈子歌沧浪，陶潜见南山，子昂登蓟楼，震川怀项脊者，呜呼！盖时不与也。噫！临清流而寄遐思，托先贤以探古意，于我心有戚戚焉！

亭东南而望，幽草丛生，伏流漫溯，搏石激越，落涧潺湲，跳珠溅玉，泠冷作响，若琴瑟琤琮，闻其声而不可知其源。

折东北迤逦而上，林壑尤美，钟灵毓秀，皆有可观，俟以后来者述焉。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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