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的守卫者

北齐石俑□刘丽丽 柴懿

2016年9月，一位台湾学者到济南市考古研究所进行学术交流，当他无意间看到一尊石俑时，非常震惊，跪在地上仔细端详，激动地说，这样的石俑非常少见，太珍贵了！现在，这尊珍贵的石俑和它另外两个“伙伴”就静静地矗立在济南考古馆的东厅中。

石俑，人们并不陌生，一些稍有规模的墓葬前面的墓道两侧，经常会有石人、石马等。而济南考古馆中的三尊石俑却不是地上的石人，而是来自地下的墓葬中。这就不得不先介绍一下它们守卫的墓主人——北齐宜阳国太妃傅华。根据墓志记载，傅华是清河贝丘(今山东临清市境)人，祖父傅敬，曾任河间内史；父亲傅天民，曾任济南太守。东魏孝静帝武定(公元543—550年)末年，受封为清河郡君；北齐后主天统年间(公元565—569年)，进号平原郡长君。她早年丧夫，矢志不改嫁，抚育幼子赵彦深长大成人，武平初年(公元570年)，赵彦深官至北齐宰相、加封宜阳郡王，母以子贵，傅华被封为宜阳国太妃，赠女侍中。傅华卒于北齐后主武平七年(公元576年)正月十四，享年94岁。同年五月祔葬于丈夫赵奉伯墓中。

傅华墓是济南考古史上发掘的规模最大的南北朝时期墓葬，在前室中发现的三尊石俑，是济南地区第一次发现的南北朝时期石俑，从全国已发表的同时期发掘资料看，也是一次性出土最多、保存最为完整、体量最大的石质俑像。且俑身上还有彩绘痕迹，具有很高的历史、考古和艺术价值，对研究南北朝时期济南的人文历史具有重要意义。

其实，该墓在1977年段店镇后周王庄村民挖井取土时就已发现，原济南市博物馆考古部立即进行了清理，据当时的工作人员介绍，地面上有石人、石虎、华表等，雕刻精美；墓道长15米，墓室高约6米，面积近30平方米，用大块青石板砌四壁，四角攒尖方锥形墓顶，南面辟券拱形门，门楣及门框均雕刻石兽；因早年被盗，只取回傅华的墓志铭、赵奉伯的墓志盖和一个辟邪石雕三件文物。由于该墓破坏严重，2011年3-4月配合腊山分洪工程再次进行发掘时，考古队员们并未抱太大的希望，却意外在墓葬前室内发现了如此珍贵的彩绘石俑，让人惊喜不已。

南北朝是我国历史上一个社会动荡的时期，朝代更迭频繁，北齐仅存在27年，这一时期的墓葬并不多见。在此之前，济南地区曾发掘过北齐墓葬。1984年马家庄发现一座北齐壁画墓，墓主道贵，时为祝阿县令，随葬器物仅十余件。1986年，在东八里洼一建筑工地又发现一座北齐壁画墓，出土56件陶俑及陶动物、模型等文物，但未发现墓志铭。因而傅华墓的发掘对研究北齐史，尤其是济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历史具有重要意义。

北朝时期用俑陪葬非常盛行，多者达一两千件，但多是陶俑，石俑非常少见。石俑由于制作比陶俑要复杂、难度大，具有一定身份和财富的墓主才能享用。赵彦深感恩母亲傅华的教养，因而不惜财力使用了高规格的丧葬形式。

三尊石俑，均立于高约10厘米的方形石座之上。一件是官吏俑，高93厘米，头戴小冠，方脸庞，眉隆起，目下垂，身穿开领宽袖衫，外被裲裆，着裤褶，双手拄剑交于胸前，剑垂梢于双足间，双履尖上翘，通体(光。两件武士俑，方脸庞，头戴帽盔，面部、外露的手臂部及袴部(光，衣饰及帽盔刻出线条，衣着与身材两相配合，面向墓门相向而立。一件高96厘米，身穿开领左衽窄袖外衣，腰系带，着裤褶，足穿黑靴，双手握于胸前，从俑身上锈渍推测，原应握有金属兵器。另一件高103厘米，内穿圆领窄袖衣，左肩斜披外衣，腰系带，着裤褶，足穿黑靴，左手抚腹，右手平抬于胸前持空握状，肩背箭囊，从锈渍推测手中可能也曾有金属兵器。三尊石俑，雕刻精细，栩栩如生，比例协调，线条简洁流畅，体量之大可与北魏广明皇后冯氏永固陵出土的武士俑媲美，体现出墓主人的威严气势及北齐尚武的独特历史风貌。石俑面部，均头微低，双目下视，屏息凝神，庄重沉静，体现出深受当时佛教造像的影响。

与这三尊石俑相伴的，还有2001年济南汇统花园隋代皇亲吕道贵墓出土的一尊石俑，头戴高冠，身穿交领大袖长袍，衣裾及地，微露云头履，双手拄宝剑于胸前，面部丰满光洁，表情严肃，威风而立。由于时代相近，这尊隋代石俑既表现出对北齐风格的继承，也有独特的时代特色。它们都是高规格墓葬的体现，是墓主人忠诚的守卫者。

石俑作为不同历史时期人类社会活动的产物，是当时历史具体而真实的实物见证，是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为我们研究当时的社会文明和政治经济生活提供了有力而确凿的历史证据，也从艺术的角度反映出不同民族和地域的个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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