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8万社会抚养费，将会“抚养”谁？

■肖国吉

春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无锡市滨湖区的计生部门就没闲着。2014年2月7日中午，滨湖区计生局收到了陈婷、张艺谋通过银行转账方式缴纳的计划外生育费及社会抚养费7487854元。此前的1月9日，无锡滨湖区计生局向张艺谋夫妇寄发社会抚养费征收决定书，要求一个月内缴清748万余元的社会抚养费，从时间上看，张艺谋按时缴了罚款。

这样看来，张艺谋超生事件似乎是已经告一段落。其实不然，有关748万社会抚养费的争论才刚刚开始。虽然，有媒体通过图表方式展现了这748万社会抚养费是如何计算出来的，然而有关社会抚养费征收的法理依据以及流向问题，仍然是公众一直以来所关心的点。

超生人口并不只是消耗资源，也在创造财富，那么社会抚养费究竟补偿的是怎样的社会资源？能不能向社会公众说个清楚？而对于公众关心的社会抚养费流向问题，又能否向社会公开，使公众图个明白？当然，这一定程度上也有了个结果。去年9月18日，审计署发布了对9省45个县的审计结果，各地截留、挪用社会抚养费的现象普遍。于是不得不令公众疑窦丛生：这名为“社会抚养费”的748万元将会被用来“抚养”谁？

同一天爆出的另一条新闻或许可以给出一定的答案。山东省临清市某镇计生办会计魏云奇利用职务之便，擅自挪用社会抚养费近百万元用于放贷。一个镇计生办会计，就可轻易挪用近百万元的社会抚养费，其在征收和使用上的漏洞不禁令人咂舌。

社会抚养费被质疑也并非因“张艺谋超生”一事而起，近几年要求计生部门公开社会抚养费流向的呼声不绝于耳。据媒体估算，全国每年征收的社会抚养费达200多亿元。根据《社会抚养费征收管理办法》，这些资金将全部上缴纳入财政预算，但又同时要求各地政府保障计划生育工作的经费供应。于是，征收的社会抚养费回流给收缴单位的情况就屡屡发生，山东省甚至明确规定“社会抚养费应当全部用于计划生育事业”。

但是，对于这样一项行政性收费，却没有一个省份说得清楚数额巨大的社会抚养费的具体流向。在公众眼中，社会抚养费就如同黑洞一般，吸金无数，而巨额的抚养费一旦被吸入，就如同装进了黑箱，再也瞧不见半点踪影。而且，按照规定社会抚养费采用收支两条线，但很多地方如同前文所述的山东省的规定一样，将超过80%的社会抚养费划归当地计生部门。直接导致很多计生官员对“超生”漠视，对“收费”热衷，这样一块肥肉成为了许多计生官员的敛财工具。

问题不只是社会抚养费“到哪里去”成谜，“从哪里来”同样让人稀里糊涂。在法治社会，权力机关行使权力需要明确的法律依据。1996年《行政处罚法》出台后，曾经明确对超生不得罚款，但可以征收“计划外生育费”，即“社会抚养费”的前身。这项收费与大多数行政收费的问题一样，收费不公示、任意扩大收费范围、随意更改收费标准……社会抚养费在源头上的混乱，使得它天然就存在着法理困境。

没有法律许可的收费，必然会产生寻租空间，进而被掌握权力者所利用并敛财。社会抚养费存在的种种黑幕与不透明，都不得不使公众质疑这是否成为了计生部门甚至计生官员敛财的手段。对于社会抚养费，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追问“张艺谋748万社会抚养费去向”的意义，并不比追问“张艺谋超生”的意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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