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邛海公里处位于凉山州西昌市普格县和喜德县之间有一

距邛海30公里处，位于凉山州西昌市、普格县和喜德县之间，有一座海拔高达4359米、充满神秘的螺髻山。尽管早在1938年，著名地质学家袁复礼曾对螺髻山进行过地质调查；上世纪60年代，时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的李四光指导地矿部门，也对螺髻山进行过第四纪古冰川科学考察。但是，这座神秘高山仍然藏在深闺人未识。

近两年，中国科学院成都山地灾害所研究员张文敬三上螺髻山，深入到无人区进行科学考察，并将科考经历写成20多万字科普读物，3月初，《唯美四川——螺髻山》由人民邮电出版社出版。

□本报记者 陈四四

花甲之年探寻古冰川遗迹

[镜头]湖周山林掩映，湖中水草绰约。蜿蜒在靠近湖滨一带的水草和静静的一湾湖水阴阳相套，好似一幅地作天成、镶嵌在螺髻山的太极图案。一阵风吹来，岸边的山林绿浪滚滚，湖波荡漾，犹如一幅动态的风景画。

“这是仙草湖，一个别具风情的古冰川湖泊。”张文敬拿出照片说，像这样大大小小的古冰川湖泊，目前发现在螺髻山有33个，分布在主峰周围各条山谷的中上游部位。并且，这些湖泊多数呈串珠状分布，有的面积达几万平方米，比其他地区的古冰川湖泊要大得多。

吸引张文敬上螺髻山的根本原因，就是探寻古冰川遗迹。

今年已近70岁高龄的张文敬，50多年前在兰州大学读书时，就听老师讲螺髻山有冰川。从那时起，张文敬就梦想着要去螺髻山寻找冰川，甚至还希望自己毕业后能到西昌工作，好去研究那里的古冰川。不过，这位一直研究冰川的专家，直到2010年，已是花甲之年才第一次实现了到螺髻山科考的梦想。

一上山，眼前的发现让张文敬眼花缭乱。古冰川磨光面、古冰川刻蚀凹槽、刀脊、羊背岩……各种各样的古冰川遗迹异常丰富，令这位走遍了七大洲四大洋、考察过世界大部分地区冰川的学者不由惊叹：“完全就是一个中国第四纪古冰川作用的天然博物馆！”

张文敬告诉记者，当山体进入冰冻圈，山上就会形成冰川。经过三次造山运动，螺髻山在二三百万年前最终隆升定型，山体平均海拔3000米以上，主峰海拔接近5500米，山脉整体深入到冰冻圈之中，形成了当时横断山脉主要的冰川作用中心之一。山上发育出厚厚的冰川，冰川又对山体进行若干次强烈的下切、侵蚀作用。到1万2千年前，全球气候变暖，逐渐“矮化”的螺髻山退出了冰冻圈，冰川也渐渐退却，于是留下了如此多的遗迹。

“螺髻山的第四纪古冰川地貌发育不仅丰富并且典型。”张文敬发现，古冰川槽谷和冰川刻槽以及其他冰川侵蚀地貌和堆积比比皆是。“冰川刻槽是冰川通过谷地时冰体对两岸谷壁漫长而强烈的侧蚀作用的结果。冰川刻槽形成在山壁上，好似人工在山崖上凿出的栈道。”

在清水沟，张文敬和科考队员见到一处硕大无比的冰川刻槽——它横卧在清水沟西岸谷壁上，目前可见长度40余米，最宽处3.5米，平均高度大于3米。“这个特大的古冰川刻槽，是目前我国发现的最大的古冰川刻槽。”张文敬说。

古冰川相伴相生的“宠儿”

[镜头]红豆杉成林的河滩中，一块块红色的石头遍布，形成令人惊叹的红石滩。可是，这样奇特的景观不是任何季节都能显现。在秋冬季节，它们绚丽的颜色就会褪去。

张文敬曾在海螺沟现代冰川期工作多年，那里有成片的红石滩。当年，张文敬就认为，在四川，这种“红石生态现象”不可能只在海螺沟出现。果然，螺髻山的各条沟谷中几乎都有红石滩。

为什么红石滩会出现在冰川区？张文敬说，沟谷中的石头其实是古冰川砾石，一种叫橘色藻的低等植物会附着在古冰川砾石上。当达到一定的水热条件，橘色藻会沉淀出大量的类胡萝卜素，于是橘黄色就变成了大红色，呈现出红石的景观。

在螺髻山，有不少像红石滩这样的与古冰川相伴相生的奇观。

“黄联关土林，就是古冰川和现代气候的‘宠儿\’。”张文敬说，由于螺髻山山体受到距今260万年以来第四纪新构造运动的抬升和安宁河谷下切的影响，在山前坡麓地带形成了一系列高台地堆积物。加之当地降水量少，那些古冰川冰碛物经过再搬运，就在台地上形成了黄色的土林。

张文敬告诉记者，黄联关土林面积不大，不过四五平方公里。但是，土林中的土柱绝大部分都单独成形，可以从各个角度去欣赏，是土林发育水平最完善最高级的一种类型，其发育程度算得上土林家族的“顶级群落”。

在考察过程中，张文敬一直在思索古冰川堆积与黄联关土林的关系。他认为，黄联关土林土柱的表层母质很可能来源于第四纪古冰川融退后的冰川沉积。有些发育完好的土柱土塔顶上覆盖的砾石，可能就是当年的冰碛漂砾。

当他们行进到海拔3000米左右的一处陡坡，一个“蘑菇”形状的土柱引起张文敬的注意，土柱上方顶盖着冰碛漂砾。这就证实了他此前的推断。而这样的“雏形土林”，在考察途中发现了很多。

地球历史环境演变的活化石

[镜头]高大的川滇冷杉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冠洒落在杜鹃、花楸身上。在一座古冰川漂砾附近，一公一母两只血雉，带着五六只小雏儿在林下腐叶间觅食。公雉美丽的羽毛在斑驳的阳光照射下，闪现出红宝石和蓝宝石般的光泽。

张文敬说，根据历次科学考察资料，螺髻山有高级动物400多种，高等植物2000多种，大型真菌200多种，80%以上可以食用。

为什么螺髻山会有这么多的动植物呢？原来，在数百万年的历史岁月中，气候不断变化，冷暖干湿交替，冰川不断变大变小、变长变短。到1万多年前，伴随冰川的退缩消失，真林植被和野生动物渐渐跟进演替而来。“在螺髻山能找到很多动物和植物的活化石”。

螺髻山的主峰、西北坡等目前还是原始森林无人区，考察队主要就是在此考察。红豆杉、三尖杉、银杉、西康木兰……大量珍贵的植物吸引着考察队员的视线。密林中，张文敬发现有一种苔藓不仅生长在地面石砾上，而且还能生长在树干树枝上。凭借长期综合科考的经验，他认定这是一种叫高山墙藓的植物，只借助冰面上一点点泥土和冰面消融水或雨水就能生长，并且随着冰川的运动而运动。由于是一个个的椭圆形毛茸茸的个体，仿佛没有尾巴的老鼠，冰川学家给它们起名“冰老鼠”。

而透过湖水的涟漪，水底沙碛上静静躺着几条“娃娃鱼”，它们只有10多厘米长，长着四条腿和长长的尾巴。张文敬告诉记者，螺髻山的“娃娃鱼”不是人们所熟悉的大鲵，而是比大鲵更稀少的山溪鲵，已被列入国际濒危物种组织的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和中国濒危动物红色名录易危级。螺髻山“娃娃鱼”的远古祖先，最早出现在距今2.4亿多年以前的二叠纪。“所以别看它们个头不大，可是地球生命系统中的动物活化石。”

“无论是银杉、珙桐、红豆杉、三尖杉、西康木兰，还是螺髻山山溪鲵，都是经历过大寒冷期，即第四纪冰川考验的孑遗生物。”张文敬说，在第四纪冰川最发育的时期，在那些冰川、冰盖和积雪、冻土分布的地方，也有一些未被完全覆盖的“窗口”，比如冰川的末端、山谷冰川的两侧和冰川的消融区，那里也有流水、湖泊和土壤，能够让一些动植物与冰川相伴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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