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A10版)
布摩先生发丧出殡, 由一位拿长火把的人上前引路,拿“望山钱”走第二,边走边丢的纸钱称“买路钱”,放鞭炮者走第三。
孝子们走在棺柩前,抬棺和拿花圈、祭幛的人随后,与死者生辰相同的亲人不能送葬。孝女们快到墓地时,把香插在地上就返回。那只押丧的公鸡拿回家,由丧家养老至死,不能宰吃。满三十天就解素食,不再戴孝帕,满三年还要举行脱孝服仪式。
送行时,孝女孝媳携带逝者废旧衣物、席子、床垫等恸哭送灵,踏水过桥后烧掉就回家。灵柩送到墓地,先用高凳暂时支垫,由众亲友取土挖坑后,阴阳先生将坑底分成三段,用雄黄或朱砂粉拌米粒在中段撒画成八卦图或太极图,上段和下段写成“荣华富贵”等字样,牵押丧雄鸡下坑“跳井”啄米,将部分经幡和逝者外家的祭幛烧灰“暖井”等,待下葬吉时一到,便鸣放鞭炮将灵柩移放坑内。灵柩正位后,孝子持四根茅草茎跪在灵柩上,口念嘱词为逝者“立柱”,并用一只小鸡击棺三下示意即起身回家。亡人适宜下葬和新坟适宜开向的,当即掩埋并用石块或石碑立成墓门。若是亡人还不宜深葬者,就用一条篾绳垫棺底,只垒圆坟或只盖土而不垒坟,到适宜日辰才抽掉篾绳并用石块垒坟开向。坟丘上插残余的经幡纸吊和寿旌纸吊,并堆放各种纸扎彩染、旗伞、灵房、车轿、牛马等。
安葬完毕,孝辈及众亲友将锄头与锄柄拆掉反装,然后念“叫魂词”,返回丧家举行“洗手礼”(意为“隔丧”)。
百日禁忌守孝三年
逝者安葬后第三天举行新坟“复山”仪式,用煮熟的鸡肉和猪肉供奉逝者,同时鸣放鞭炮。如果不奉行“复山”的人家,多用葬日当天下午开灶祭坟,祭品及方法与“复山”相同。
老人逝后百日以内,孝辈不能剃头理发和洗孝服孝帕,百日忌结束后由布摩先生主持众孝辈举行“脱丧”仪式(女性洗孝衣孝帕,男性剃光头发以示孝道)。葬后第二、三年,须在“社日”前举行新坟祭祀活动。其中,第三年最为隆重,逝者外家亲戚、女儿女婿和其他亲友带鸡买酒前来参加祭坟。父母逝后守孝三年,其间不办喜事或办喜事也不贴对联。每逢春节,所有孝辈所贴春联纸张颜色有限制,第二年用黄纸,第三年用绿纸,第四年才用红纸,有的只贴紫色春联,第五年才贴红底春联,以此表示守孝、怀念父母的养育之恩。
布依族丧葬时,布摩先生会指挥主家在正房的东边取一块瓦,谓之开天门,随后准备一碗凉水,烧纸,念咒语,法水准备好后,布摩先生开始主持法事,先生所诵念的经文是《古谢经》:
第一卷:幕考(穆考经),也称“头经”,“启法祀”,第一次吹法水,在灵堂念唱,经文叙述了布依族从远古群居生活到学会生活建房,并与其他民族经商往来,后来兴起丧葬习俗,请布摩先生为亡灵指路。
第二卷:恨思(穆告),又称“魂竿经”,在魂竿念唱,第二次吹法水。经文表达对死者去世的遗憾,并向亡灵描述他要去的世界,掐纸述说家谱谱系。
第三卷:杂计改邦,经文主要是解犯方,同时布摩先生指导助手用麻搓成三只脚亮花,放在油碗中,理好灯火,点起天灯,孝子将灯放在灵房正中。
第四卷:容者(穆近),又称转场经,是在走转场的时候念诵的,孝子先跪着听先生念经,随后在先生的带领下,边听经文边转圈,直到把经书中的内容念完才回到灵房,主要叙述布依族的习俗,并追述祖先创业的艰辛。
第五卷:祭风祭癸夭时(穆揆),又称“祭灵经”,在死者女婿敬祭死者时念诵,表达女儿、女婿对死者的孝心,在念此部经书时,宰杀从孝子家拉来的猪、羊等祭品。
第六卷:摸当,开路,引领灵魂走上天堂。第二天早晨发丧,关天门,第三次吹法水。
《古谢经》包含了极为丰富的布依族文化,既有对祖先历史的追记,对种植稻谷、酿酒等生产活动的描述,对风俗礼节的说明等现实内容,也有对亡灵的劝告指点,对死后世界的描述,对祖先神灵的崇拜等非现实内容,既反映了布依族的民族历史、生产生活、文化艺术,又反映了布依族的民族精神、伦理道德、宗教观念,是极为重要的民族典籍。
宁南县域的布依族葬礼,是布依族追求天人合一、人神互通的人生礼俗仪式,再现了悠久的民族历史,是布依族文化生态的载体之一,高度集中展示了布依族的民间文学、音乐等艺术。同时,丧葬时的摩经、咒语及礼仪辞令是具有文学(尤其是诗歌)的形象思维。诵经、哭丧、奏乐等的音调和语感有悲欢离合及生离死别的韵味,辞灵论丧兼有朴素的人生哲理,符合农耕民族的生活实际和规律,凝聚了丰富的艺术成分,是布依族人民在凉山州独特的自然景观、文化历史环境和农耕生活习俗中形成的一种文化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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