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琪
冬至过后,万物萧瑟更甚。除了常绿的油樟树外,百草伏地,芦花自凋零。我总是认为,这样肃杀的季节,应该是没有任何新意的。
成贵高铁总算是全线贯通了。我和妻子抱恙归来,去高铁下溜达。她突然想起,“前几天我在高铁坡上发现了一株疑似木姜籽的植物,带你去看看。”
木姜籽?我有点诧异,这地方也有吗?这种神奇的香料,是我编撰《宜宾彝族》屏山部分的时候在彝族大哥马黑拉里家初次认识的,那次他极为热情地杀了小猪款待我们一行,大块的猪肉里,就有一种散发这奇异香味的香料,第一次闻就觉得非常迷人。同行的刘主席告诉我说:“这是彝族常用的木姜籽,彝家的菜肴上少不了它。”他是个彝学通,半生都与彝族打交道,后来我逐渐了解到,彝族在利用自然、就地取材方面是非常值得称道的,他们仅仅用盐巴、木姜籽、海椒等极少的几样香料,便可以做出口味别致的食物。有时候,没有木姜籽,用刀片刮一下木姜籽树的根,得到的碎屑都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你若是走进大小凉山的彝家村寨,木姜籽就是家家户户必备的香料,房前屋后少不了。不仅大小凉山有,连贵州的苗族村寨也广泛使用它,已经与厨房难以割舍了。
我们过了桥,便在乱丛中找到了几株木姜籽。真是太幸运了,除了几株比较小的未结籽外,一株三米多高木姜籽树挂满了密密的绿色籽粒,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它生长的地方,差点就是成贵高铁附属围墙挖掘的范围了,距离高铁轨道不足五米。大约因为略微背阴的缘故,它结的籽并不是最大的——但是它努力汲取老天的雨露、大地的营养,不要太苛求,已经算是最好的发挥了。按理说,农历七月就已成熟,但现在分明是寒冬腊月,它依然将籽粒完好无损地保持着,是否冥冥中在苦等味道知音?它过于低调,故极易被人忽略,因为不抓到手里搓揉,根本不能嗅到其香味——一种和鱼香菜类似的味道,无比诱人。有人称之为“味之山妖”,的确是很贴切又诙谐的名称。我暗暗庆幸,鸟雀不喜欢吃木姜籽,否则不会有这么多好东西等着我们。看着它傲然挺立在寒风中,连日来的阴霾荡涤一空。
高铁动车在眼前不时疾驰,顶部电刷与高压电线摩擦的声音,唰唰唰地呼啸而过。那些坐在车厢里的乘客,要想发现窗外的野香,也许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在大都市间繁忙的穿梭,一日千里,无暇细微,虽然生活节奏极快,却错过了很多有趣的细节。他们也许在车上播放着《舌尖上的中国》一类的美食节目,关于吃,我想是全人类绕不开的话题。无论多复杂的食物,都离不开香料的陪衬。中世纪和近代的欧洲人,对香料的痴迷更甚。他们视胡椒、肉桂、丁香等如黄金,早期的航海贸易无不是冲着东南亚一带的香料去的,连马可波罗也对中国等地的香料大加赞誉。
香味,刺激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嗅觉,从来不曾衰减。等忙活了四十来分钟,总算把这株木姜籽摘完,提在手里掂量掂量,足足有七八两的分量。嗅一嗅自己的手,都带着浓烈的香味。我对香味是那样的执着,连我自己都有一种想把它移植到自家庭院的想法。但是转念一想,人还是别太贪婪了,万一移栽失败呢?它水土不服会很快死掉的,那更是遗憾。反正这里不属于拆迁规划区,明年,也许还有一次采摘。岳父是个有心人,每年在附近拾柴的时候,都会留心摘一些回去放在自家海椒酱坛子里,所以他的坛子每次一打开,都有喷香的味道逸出来。他说:“以前没多少关注,开荒或砍柴的时候,还不是把它砍了。可惜这一带要推平啦,以后就难找了。”
关于保存的方法,最好还是用滚烫的菜油将它的味素溶进去。先捣烂,再浇油,待油温冷却后,装入玻璃瓶里密封好。平时凉拌菜或者炒肉吃,放几滴香油,味道大不同。剩下的渣滓,也是可以利用的。譬如家里有辣椒酱,直接将渣滓倒进辣椒酱里,让它们慢慢融合吧。这和屏山当地用猪油浸泡,放进冰箱保存三塔菌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生活缺乏四处走动的勇气,就失去一次意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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