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我们这样过

□刘刚（冕宁）

冬天，对很多地方的人们来说，总是那么难熬，在寒冷的气流袭来时，实在很难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浪漫情怀！可是，在我们的家乡，在安宁河流域的这一片河谷平原，却又有着另外一番景象。在这里，冬季没有太多的严寒，夏季也不是酷暑难耐，“四季如春”这个词用在这里，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时候，冬季时我们黑不溜秋的手背上都会冻出条条裂口。晚上，父母会让我们抹上“凡士林”，然后在炭火上烤热，再用手搓搓，说是会好得快一点。本来就脏脏的黑手，再抹上这些油腻的东西，是很难洗掉的。还记得，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弟兄姊妹几个把同样是黑漆漆的脚放在倒了大半盆热水的大木脚盆里，泡了很久，还是很难搓下脚背上那厚厚的一层“甲甲”。相互望着被对方连搓带抓弄成通红的脚，都忍不住想笑。可是，又有谁管得了那么多，赶快穿上鞋，都忙着去收拾自己第二天过年就要穿的新衣服新鞋子。那时候的冬天，好像是有些冷，也许是家里穷，穿得少一点薄一点吧。反正自己不觉得冷，去放牛的路上碰到有冰条子的地方，都会一骨碌从牛背上翻身下来，用手掰下冰条子，直往嘴里塞，边咯嘣咯嘣嚼着，边嚼还边顾着看小伙伴的手里，生怕别人多掰了些。那时候，冬天是开心的，有冰条子嚼，是格外享受的事情。

还记得，在冬天暖暖的太阳下，把柿子树上大人们够不到的柿子打下来，用菜刀切成片，放在房檐口或者围墙的瓦片上，由它自然晾晒。几天后，当它们变成焉焉的暗红色时，就是开始享用自制柿饼的时候了。这期间，最为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很好地“提防”着小伙伴，万一自己晒的柿饼“走光”，就糟糕了。当然，最安全的就是自制冰糕了。就是在感觉很冷的夜晚，切一些红糖搅在碗里，加上半碗水，再盘一根缝衣线在里面，线的另一头放在碗外，把碗端在院子里。第二天早上，碗里的水就冻成了“红糖冰糕”。这冰糕其实就是圆圆的像碗形状的冰块，样子不是太好看，但味道不错，还可以在它融化前去小伙伴们面前羡慕他们。

如今，那些往事也只能当成回忆了。在脑海里浮现时，也真就当成了记忆的碎片，在闲暇时还能够勉强拼凑成片片影像，聊以解闷。这又不同于冬日围着火盆烤火的感受，大人们常说“火是乌龟，越烤越萎”，意思是尽量少烤火，烤多了人都没有精神，连做事的动力都没有了。我们烤火，真不是为了取暖，目的在于放在火炭灰里的洋芋、干胡豆之类，是它们的气味和即将能够吃到的美味吸引了我们。围在一起，边听大人们天南地北地闲聊，边不时地用木棍翻着火炭灰里的美味。那种期待，是对美好事物的等待，在围着火堆过冬的日子，这样的焦香味，就连咀嚼烤胡豆的脆响都是迷人的。

工作中，如果在冬季去下乡，去经济条件不是太好的地方，固然会有些辛苦。其实，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才是最艰辛最不容易的，但也没有一个人会离开生养自己的土地。他们扎根在这里，爱着家乡的一草一木，把每一个朝夕都当成美丽的约定，会把每天的平淡过出滋味。有时候，去大山里面，会在路边的雪地上，见到一群围着柴火堆的人们，在寒冷的冬天，他们还是挺惬意的！有的在抽着“叶子烟”，有的在用木棍翻着火堆里面烘烤着的洋芋，在等待着把那焦香的味道吃进嘴里。他们谈论的话题，也是多种多样的，甚至是闲散的，由着性子天马行空，只要心情愉快就行。这是悠闲的生活、是闲适的每一天，是大山里冬日别样的闲适、别样的享受。

每到冬至这天，天气好像都会冷一些，预示着寒冬的开始。今年的冬至真的不冷，午后的阳光还有点温暖。每年冬至这天，各地都有进补的习惯。我们也会与亲友一道，共享鲜美的羊肉狗肉。有时候是相邀一起去羊肉馆吃汤锅，羊肉切成片，像吃火锅一样还可以涮着其他菜吃。也有时会把羊肉宰成小块，加上草果、陈皮、干辣椒、葱苗这些，慢火炖到烂熟。老远，那股诱人的味道就会勾起你无限遐想，还有那些不听话的味蕾，也就开始躁动起来；口腔中的腺体也在不自觉地开始分泌。每个人都忍不住想去炖着肉的锅边转转，有机会就会悄悄“捞点嘴”，来一次“先尝为快”。亲友们在一起的冬至，会用醇香的美酒，把羊肉的鲜，连汤带肉送进胃里、带进沉醉的夜归里。友人相聚，时间总是短暂的，即便是有千般不舍，即使是千杯不醉，也只能在别过之后把情谊藏进心里，让它在时间里发酵成珍贵的记忆！

从冬至这天开始，就有“数九”的习惯，这是否在预示着将在“数九寒天”中度过冬日了？从小时候起，我就多次听过老人们“数九”的谚语，非常有意思，这谚语也生动描述了从冬到春的季节变迁。谚语是这样说的:一九二九，怀中插手；三九四九，冻死老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六十三，路上行人把衣宽；九九八十一，庄稼老儿田中犁。古人们把季节由冬转春、由寒变暖，用农事与景物淋漓尽显、是属恰到好处。这是热爱生活表现，人与自然最和谐的相处，妙不可言！

冬日，不总是冷不可耐。在冰天雪地里，也可以活出激情，这要看你的心态；在清冷的午后，也能够变成温馨，这需随你的心意！我们这样过冬季，不伦落叶飞雪，把心交给自然。用心去过好每一个日出日落，总会等到那早春和风拂面，尽享雪消融、桃花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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