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外二首）

◎刘文阁

放下了牵挂

看到真切的风景

大雾已从山峰上漫下

漫过青葱的草木

羞怯的湖

近旁一座新修的庙飘然而过

里面的神仙若现若隐

一路上想或不想

该来的站台都渐次来了

也有意外的心动

清晰的山坳里

一条小河泛着碧绿

雪白的鹅卵石铺排两边

再向外田野青青

几间房舍散落其中

那房子的门我把它关着

再好的风景里的房子

门我都关着

美轮美奂我把寂寞的日子

关在那房子里

和青山一起转弯

生命如此不易

我善待它

我精心地制作一日三餐

保证它营养均衡

具有很好的免疫力

为它写诗时

像在大米中寻找沙粒似的

一一挑选

摒弃掉那些不诚实的字词

我还常常带着它出门

看不同的风景

让它知道世间的精彩不止一种

记得那天澜沧江边

它在椰树的枝叶和阔叶芭蕉上

尽情舒展

又流淌进湛蓝的江水

我久久伫立江边

目送它无声地向前流去

穿过了那条江的名字

和名字上不确定的投影

直到视线尽头

和绵延的青山一起转弯

看不见了为止

——生若浮萍

时间长长的流水中

它幸运地历经了美好的一段

重走成昆线

那年的我仍坐在窗前

沉沉睡去的车厢里

失眠醒着

也许再上高原已有些吃力

列车慢下来

停靠一个名叫冕宁的小站

稍作喘息

站台惨白的灯光射来的瞬间

穿越了我的青丝白发

那年相对而坐的朋友

已失散了

记忆在隧道与隧道的那边

渐渐升高的路上

一盏灯我把它举着

高出寂寞

与易燃的心事相连

孤独被更耀眼的孤独击穿

越来越高的路上

我只专注这道偏执的光

不再留意看不见的流水

带走多少细枝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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