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刘国才1931年出生于宜宾市一区家和乡,父亲排行老三,大哥刘国清在抗日战争中牺牲,二哥、四弟在老家务农。1949年,18岁的父亲从戎入伍。父亲英勇作战,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立下一等功,但一块弹片也永远留在了父亲的腿中。朝鲜归来后,父亲被调往雷波县公安局担任特派员,在一次剿匪战斗中牺牲。由此,我家三代人踏上了长达60年的寻亲路。6月18日,央视《等着我》节目播出了我家的寻亲故事。
A 一张照片 见证父亲母亲爱情
母亲周里秀当时在雷波县供销社任会计。母亲有着江南女子般的清秀俊美,她在县城照相馆里拍的一张照片被当成“模特照片”展示在橱窗里,也正是这张照片,让偶然路过的父亲一见钟情。
1954年初,父亲参加县里组织的学习班,刚走进教室就看到了橱窗中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姑娘。父亲经常借机与母亲探讨学习问题,还写“情诗”送给母亲。在随后的几个月时间里,既有母亲配合父亲完成了枪支搜查工作,也有父亲随母亲返乡帮助乡亲们抗旱,两人的情意日渐升温。1954年年底,父亲和母亲结成了夫妻。每天晚上,父亲都会亲自给母亲打上一盆洗脚水,让她好好地泡上一个热水脚;下乡执行任务回来,父亲会走几十里山路为母亲背回来她最爱吃的苹果。
“报告,刘国才回来了,能进来吗?”父亲回家时经常会这样“请示”在屋内的母亲,而这时的母亲总会嗔怪道,“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我才不去给你开呢。”进屋后的父亲总会兴致勃勃地给母亲讲一天的所见所闻。
一年后,父亲接到上级的任务,深入到山区开展剿匪工作。而那时母亲已经怀上了我。临行前,父亲非常不放心:“你现在怀了孩子,一定要自己小心身体,家里养的那只下蛋的老母鸡,你不要舍不得,等几天就杀了补补身体吧。”母亲也深知此次任务的危险,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否可以改派别人,而父亲义正辞严地说:“小周同志,我是军人,就必须服从命令。”随后父亲又安慰母亲,保证自己一定会平安归来,然后带着母亲一道回宜宾老家过年,看望我的奶奶。谁想这一别,竟成永诀。
B 父亲壮烈牺牲 随继父仪陇安家
1956年1月7日,父亲在深入雷波县簸箕梁子乡调查敌情时,被匪徒包围遭袭,英勇牺牲。父亲的尸首送回县公安局大院的那一天,众人担心有孕在身的母亲承受不了这个噩耗,便偷偷地将她的房门从屋外锁上了。忐忑不安的母亲预感到发生了什么,拼命敲着房门,“让我出去吧,我知道国才不在了,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就这样,坚强的母亲与大家共同料理完了父亲的后事,因为她知道肚子里还怀着刘家的后人。
1956年6月,我出生了,母亲独自抚养着我。漂亮的母亲在当时仍然有着众多的追求者,但她都不为所动。直到几年后,公安局领导将一名年轻人带到了母亲面前,“小周啊,这位是莫汝平,当年他为刘国才报了仇,那几名土匪都是他亲手击毙的。”就这样,母亲改嫁给了我的继父。1961年,我们跟随继父一同回到了他的家乡———南充市仪陇县。
母亲没有隐瞒我的身世,她告诉我,我在宜宾还有一个奶奶、两个叔叔。从9岁读书识字后不久,我就尝试着用稚嫩的语句给奶奶写信:“亲爱的奶奶,我是你的孙儿刘自勇,我很想念你。”按照母亲在雷波时跟奶奶通信的地址———宜宾市一区家和乡,我一次又一次地寄信出去,但却从来没有收到回信。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两个叔叔在1960年就相继过世了,而奶奶在那时就进入了宜宾市福利院。
C 期盼60年 一家三代接力寻亲
1976年,我参军入伍,即将前往西藏之前,我瞒着继父和母亲,悄悄跟邻居借了30元钱,踏上了寻亲的道路。当时的交通十分不便,经过3天时间的颠簸辗转,我才寻到了母亲给我留下的那个地址,当我问遍了村里的乡亲父老,他们都不知道刘家人,甚至奶奶的名字唐华福也无人知晓。并不死心的我,又辗转来到了父亲工作过的雷波县。雷波县公安局领导热情接待了我,并带我参观了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办公室,找来了父亲当年的档案与书信等资料。摩挲着那一页页已经有些泛黄的纸张,感觉到父子间那天然的血脉联系,我的手都不禁颤抖起来。最后,我来到了雷波县烈士陵园,找到了父亲的安眠之地,我跪在他的墓碑前,久久不愿起来……
在随后的几十年时间里,母亲与我一直在尝试着以各种方式寻找亲人,但却始终未果。时光荏苒,2016年年初,我的儿子刘跃将我们家寻亲的故事发到了网上,得到了宜宾当地“宝贝回家”志愿者的积极响应和热心帮助。
母亲提供的地址“宜宾一区家和乡”早已不复存在。志愿者们在公安局、档案局、街道办等部门多番查找、仔细搜寻“唐华福、刘国才”这几个名字的蛛丝马迹,才终于寻到了奶奶曾经生活过的宜宾市福利院。福利院工作人员还翻找出了当年的历史资料,其中有一封是奶奶托人写给雷波县供销社领导的信件,在信里奶奶焦急地询问着自己的儿媳与孙儿的近况,因为她已经跟他们失去联系多年了,这让老人十分的挂念,而信的落款是1965年3月13日。奶奶不知道,此时的我们已经举家迁往仪陇许久了。1975年,奶奶在焦急等待和无限遗憾中逝世了,想着我是1976年到宜宾寻亲的,我的心中总是充满着愧疚与惆怅。
2016年5月14日,我与母亲,还有我的儿子刘跃、女儿刘佳香,一同来到了宜宾市福利院,见到了奶奶当年生活过的那座老屋。院子里有一张石条凳,据福利院老院长回忆,当年奶奶就是坐在这上面,一边和其他老人聊着天,一边望眼欲穿地盼望着儿媳和孙子的身影,这一等就是15年,直到最后去世。母亲听闻也坐到了长条凳上,久久不肯离开。我在旁边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偷偷地抹着眼泪。
D 央视《等着我》寻亲 亲情永远剪不断
60年光阴,一甲子岁月,虽不至于沧海桑田,但过往却早已物是人非,我很多时候回想起来,我1976年跪在父亲墓碑前的悲痛,母亲2016年坐在福利院长凳上的感伤,我们这60年来孜孜不倦地寻找,心心念念地盼望,始终支撑着我们的,大概就心中那份对“根”的坚守,对家的眷念以及割舍不断的血缘亲情吧。
6月18日,央视《等着我》栏目播出了我们一家三代60年的寻亲故事。父亲与母亲的浪漫甜蜜,永别时的痛彻心扉,漫漫寻亲路上的执着与艰辛,深深触动着现场的每一个人。“爱得深沉,爱得热烈,爱得执着,奶奶的爱情值得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学习。”“一个始终在寻找自己根的孩子,只为找到那份对家的寄托,那份血脉相承的起点,希望你们的寻亲路在今天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节目嘉宾们送上了自己的一份祝福。
在众人的屏息期待中,寻亲大门缓缓打开,遗憾的是门后站着的仅仅是《等着我》节目的主持人舒冬。舒冬告诉我们一家,经过了节目寻亲团大量的走访、调查,刘国才在老家的亲人们均已离世,也并没有留下后人,可我成了老刘家唯一的血脉。
根据父亲生前老战友们的回忆,节目组绘制了一幅父亲刘国才的肖像画。“像,像,太像了。”当母亲摩挲着画像中刘国才的脸庞时,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虽然在宜宾老家我们已经没有亲人了,但通过这条60年的漫漫寻亲路,让我们一家人抱得更加紧了,也让我们时刻明白亲情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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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波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雷波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