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城记：一座古城的生命史》连载 嘉州城的官衙群

乐山城一角威尔逊1908年摄■邱硕

按照京城—省城—州府城—县城的等级顺序，古代中国设立了庞大的官僚治理体系，皇帝居京城之中，高高在上统摄全局，各层级官员代表尊严的皇权，在各级城市最核心的官署建筑中办公和居住。一般城市的中心区域由各类官署衙门、营房以及官员、士绅、衙吏的住所占据，这类政治建筑群占用的城市空间极大，位置极佳，并且建筑精致、环境优美。官署附近会有商业市场、富裕人家的簇拥，所在区域就成为这个城市人口最密集、市容最繁华、交通最发达的地区，即城市的核心区。这些区域又和城墙城门一起决定了城市的主要街道，长期影响城市格局。

乐山官衙的位置有自己的特点，在地理上并非位于城市中心，而是位于东边、南边或偏东北的方向，这是与乐山城的自然地理与水路交通密切相关的。乐山城中的官署因各朝各代行政体制的变化而变更，但从其中颇有特色的宋成都府路提点刑狱司署、清上川南道署与学政试院，以及长期设置的嘉定府（州）署和龙游（乐山）县署，我们可以看到乐山核心行政官署的特点和变迁脉络。

宋代成都府路提点刑狱司（宪司）数度迁入嘉州。提点刑狱司类似于今天的检察院，负责监督管理司法审判事务、检查刑狱、举劾官员等，成都府路提点刑狱司相当于省检察院。选择嘉定作为成都府路提点刑狱司驻地，有防备周边夷人的考虑，可见在两百多年的时间内，嘉定都是宋朝在川西的重要政治、军事据点。

邵伯温《题名记序》记载，宪司司署有靖民堂、万卷堂、明允轩、尽心堂、清远阁、枕江楼、种德堂、观风堂等各种厅堂楼阁，恢弘壮观。其中枕江楼位于提刑司署后面，登高远望，乐山山水景致尽收眼底，“左窥龙泓，右瞰乌尤；三龟、至乐、九顶诸峰列其中。瀆水贯其前，高明爽垲，得江山之助”。宋淳祐间的提刑使程逢辰曾将苏轼的一篇文字摹刻在楼上，这篇文字写的是苏轼外祖父、大理寺丞程文应的逸事。尽心堂是杨王休当提刑使时修建的，在墙壁上绘有渠堰源流图和西南夷边塞军事图。

民国《乐山县志》认为宋代宪司在“今桂华寺”，又根据枕江楼景观推断，该司署应当位于城北九龙山南麓。可见，政治等级越高的署衙越能够占据城中优越的地理位置。

乐山城中另一著名官衙地点在“道门口”，这里凝聚着老乐山人的文化娱乐生活的美好回忆。这“道”原本是清代的上川南道道署。明代后期和清代前期，在省与府之间设置“道”一级监察区。明清下川南道和上川南道的道署数次设在嘉定城中。明代的下川南道和上川南道道署设在崇明门（后为丽正门）河街。清代的上川南道署，设在后来的乐山公园内，因此道署门口便被人们口口相传为“道门口”。上川南道署在清乾隆年间迁往雅州，道署留下的房屋就一直闲置下来。

清嘉庆六年（1801年），宋鸣琦调任嘉定知府。这位知府大人饱读诗书，诗文中翠绿的松竹、鲜红的荔枝、香艳的海棠，早就在他心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嘉定物华图。然而，现实却令宋知府异常沮丧。他上任后寻访多时，连这些名物的影子都没见到。这也罢了，更为重要的是，他发现士人也同植物一样，本来善于出产俊逸之士的嘉州，近来竟然没有出现多少优秀的士子。宋知府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去了位于福泉门内大街九龙巷附近的嘉定府学政试院。试院狭小逼仄，坐着就像佝着背，站着就像跛着脚。原来是嘉定府没有给士子们提供宽敞明亮的考试地点，才导致当地读书人发挥不出水平，因此嘉定科场长期不振。于是，他决心重新物色试院地址。通过一番考察，发现旧上川南道署的房舍已经闲置近百年，正适合做试院。

清嘉庆十年（1805年），宋鸣琦报经监使批准，将旧道署改作试院。嘉定的父老群起捐款，筹了五千多两银子，宋鸣琦又在府署开支中节省了不少经费，修建起八十多间室堂庑馆及考棚。来参观的人都称赞这试院是蜀中之最。

乐山教育界老前辈杜高崇老先生曾于1903年参加过乐山县的科举县试，在《闲谈嘉州往事》一文中对试院布局和考试过程做了详细描绘。试院最外面一道是头门，左右边分别有东辕门、西辕门；头门进去是仪门，考生点名就在此处；仪门进去，正对大堂，上面匾额黑漆金字竖写“圣谕”，下方横写“读书立品”；穿过大堂，是二堂，黑漆金字牌匾上书“戴斗持衡”；再进士三堂，匾面仍是黑漆金字，上写“春华秋实”；从仪门开始左右纵列的就是东、西文场考棚，各有两栋房，共四栋八厢，一共可以坐一千多人。

那个时候考试检查很严格，点名经过仪门后，要经过搜身检查，确定没有“夹带”才准进考棚，一厢里面有十来个监考人员。考试连续考五天，一天一场一道题，中途在考试的号凳上吃自带的干粮。小杜高崇通过了县考，进入府考环节，同样是在该试院。顺利通过头场、二场后，府台大人提考生到三堂里单独考试，这是怕有人当枪手代考。一直到第五场考完，府试才结束。通过的可以参加提督学政主持的院考，院考仍然在试院举行，通过的才是秀才。

杜高崇先生参加的应该是乐山历史上倒数第二次县试和府试。1905年，持续一千多年的科举制度被废除，试院改建嘉定府中学堂。再后来，学堂又改建公园，性质已完全改变。（未完待续）

新闻推荐

乐山市应急管理局在线回应安全生产问题

本报讯（记者钟成甲）6月是一年一度的“安全生产月”，昨（18）日，市应急管理局做客乐山新闻网海棠社区会客厅，就“消除事故隐患，筑牢...

乐山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乐山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