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人性的善良与本真 简评张贵清长篇小说《寻找》

■李康云

乐山作家张贵清的长篇小说《寻找》讲述的是川南古郡农民娃儿吴为从出生到歧路少年、中青年游走天下、历经商海、文坛沧桑，最终回归故里，成为著名中医师、作家的传奇故事。作者天南海北一路串联的100多个相关人物，亦真亦幻，在现实与虚构之间，一路见证新中国成立以来变革的疼痛和欢愉、沉寂与狂欢，不经意间建构了一部新中国当代人的精神风俗史。

通观整个小说，从故事叙述，到人物塑造，再到环境描写，用现实主义的创新手法真实地再现了历史风貌和现实生活，表达了作家深而厚重的艺术思想。103万字的鸿篇巨制，构成了一部当代中国变迁的风俗史，体现了当代作家关注时代变迁的勇气和睿智，是中国当代长篇小说勇者无畏的一大壮举，也是一部有深度和高度的文学作品。

在小说中，以吴为为首的系列人物交织成了一部无为、妄为的当代众生相，大人物、小人物交相辉映，而且，正是在不同年代价值观、世界观影响下不断变异的“寻找”历程，构成了作家弹奏的多级弦乐。正因如此，我这里所说的“风俗史”，不再仅仅是巴尔扎克所说的风俗史，更不是对作家描写的铁山、碗儿潭，船城镇的民风、民俗以及浪漫风景描写的概括，而是时代众生相多级变奏而形成的精神风俗史的描述，也可以称之为文人心史，这或许是作家始料未及的效果。

试想大国初成、国力不足、民生奔生，国家精神必将励精图治、砥砺寻找。处于民间底层吃百家饭长大的吴为，正是跟随国家成长的疼痛与狂欢，经历了种种苦难，在苦难中，孩童时期广受民间恩惠的吴为有了以母亲情结而感恩的人生基调。

特别第三章是作家写得深情的时段。吴为在金子井卫生院得到院长和师傅方集贤的关怀迅速成长，到成都中医院带薪学习、遇恩师名师，学成归来，升为代理院长，得到苏舒爱情，尤其是苏舒母亲吴良芳（开不出良方的象征）因为吴为早年歧路阴影而对吴为由爱而厌弃反对二人爱情，吴为遭受情感打击不能自拔，加之新院长勾新费（狗心肺的谐音）出自私利的挤兑，吴为无奈之下草率结婚，酿成无爱悲剧，吴为在人生的低谷中挣扎。所幸到船城镇坐诊时期，吴为勇敢离婚、幸运再婚，遇到生命中的最爱杨洁，在贫穷中坚守医德，在坚守中不忘文学初心，萌发继续寻找人生价值的念头，从医从文两不误、屡败屡战，决定去北京。加入某不靠谱的报社，对上世纪八十年代新闻界的乱象进行了写实性的批判后，他选择离开，回到船城镇重操旧业，养家糊口。开阔了眼界的吴为多了文学的悟性，发作品、得帮扶，调文化馆不成，抑郁得病，自我调理治好胃病，压不住躁动的心，加之生计所迫，去嘉乐市开文化公司不成，母坟被盗，公司转让，颗粒无收，被皮包学校诱惑任教，毅然放弃，去成都泰旺集团编报纸，发现家族企业弊端，吴为再次挥断“妄为”。去到改革开放的前沿南方《达泰集团报》出任报纸主编，却看见了民营企业的弊端选择跳槽，虽历经失业之苦，也不委曲求全，好友董开明劝其返乡，只好再次回归船城镇。经过天南海北的历练，大好河山的阅历，吴为文学艺术突飞猛进，加入了梦寐以求的中国作家协会，由此带来系列变化，古郡县作家协会成立，让吴为有了调入古郡县医院的野心，在多方帮助下梦想成真。于是，吴为在不惑之年后，文学、医学两手抓，笔会交友、勇于求教名师大家，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最高价值，认为自己终于寻找到了幸福。但是，文友陈婉莹的聚富出家，船城镇人对他的误解、曲解，让吴为再次回到铁山脚下的碗儿潭老家，在无数次的怀想与感恩中，心中终于寻找到了本真纯净的镜子，照见了年过半百的折腾者吴为日渐祥和的灵魂。

《寻找》的价值，还有更丰富的研发可能。当时代精神风俗史成为一部具有批判现实主义精神的一面镜子，这样质朴中有浪漫，浪漫中有残酷的文学书写，会给我们带来诸多启迪。

当然，这只是笔者读完百万字的小说叙事的粗浅感想。

我非常尊重作家的文学勇气、大气的格局情怀，尤其欣赏来自民间带有露水和尘土的民间话语表达，小说中数十个鲜活的小人物既传神，更具典型意义，比小说中新闻界、医学界、政界、商界、文化界的人物刻画更具有返璞归真的美学特质。个人以为，整体上看，这是一部十分具有实验意义、寓言品质、批判精神的不可多得的当代宏篇。

盲人刘绍玉也是一个不错的人物形象，年轻时猎豹制作火药弄瞎了眼睛，妻儿疯癫、瞎眼挖煤、煤窑关闭，就靠给人摸骨算命为生，活得坦然自得，他把贫穷艰难的日子活得比明眼人还敞亮，对当年“猎豹”的“妄为”给他带来的一切苦难坦然接受，以自己的人生经验给惶恐不安的健康人群“指明未来”，手段憨厚、稍有狡黠，民众半信半疑却装着深信不疑给出资费，尘埃里的尊严，也不能轻易伤害，这或许就是民生底层最可爱、最宝贵的精神底色。杨洁看到的“未来”与摸骨师摸出来的“未来”以及吴为折腾寻找的“未来”，在《寻找》中三足鼎立，形成了“天道无为”思想的稳定支撑。

小说主题紧扣呼唤人性回归善良与本真来书写，最终落到那个具有象征意义的碗儿碗，那清澈见底的碗儿碗，就是照见人心的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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