泌水院的“秘”

泌水院印象郭劲松 画泌水院地貌图肖林艳 制图泌水院盛志忠 画■汪建

古时乐山城中有四处水系风景绝佳。

一曰花溪、宝珠二水，分别从大丛林、青果山而下，于今黄家山煤气公司处相汇，穿得胜门（今草堂高中大门处）入洙泗塘。每到春天，海棠落英花溪，红片随水，情韵顿出，更有溪边柳护堤岸，绿而成韵，是赏景绝佳处。

一曰水井冲，今之岷江一桥南旁，依山傍水，有一泉于两大白果树下汩汩而冒，清冽之泉顺冲而下。因风景优美，富裕之家便落户于此。当年井旁有一横立石碑，碑文四字：职思其居。语出《诗经·唐风·蟋蟀》：“无已大康，职思其居”，意思是不要过分玩乐，要随时记住自己所处的地位。

一曰下观音，明万历三十年始任嘉定知府的袁子让，在庙旁一清池侧，立“圣水朝音”而享名。此池甘冽如饴、清澈如翠。（笔者1970至1973年在此读小学时，池水在夏天就是我们的直饮水）。

另一处便是泌水院，即今泌水院步行街。过去此地水系成“Y”字形流出，穿街一桥为“三圣桥”。盖因此处南边有座供奉刘关张三圣的庙。此庙后因变故仅供张飞，庙名变为武圣祠（今岷江一桥北边临时停车场处）。

一

古迹追踪

泌水院何为此名？又秘在何处？前清府志、民国县志所记寥寥数语：泌水院，殿后左隅有二池，水颇清冽。嘉庆八年（1803年）商民捐资修葺廊舍，凿山为亭，颇供游眺。在《乐山历代诗集》中查考，有清人郑成基、赵佩湘、宋鸣琦以及龚传黻等描写此处的诗文。除龚知县外，其余三人皆是乾隆末年入仕，四人嘉庆年间为宦。除此，找不到可依资料。但从这些先贤的描述与在此活动的时间考查，泌水院的兴起应在乾嘉之际，而非有些文章所言“清初或明”。因为在清以前的文人诗文中，没见有对此地的描写记录，明万历在此任职九年的袁子让，其所留诗文也未提及，清初为官居久的张能鳞也无半句提此，如此可推断。过去乐山城仅限于高北门。嘉乐门外城缘起蓝李之乱后而建，时在咸丰年间。史书载，蓝李乱，因北门外房屋较多，多有富户，乱起而尽迁城内，为防乱贼据空房，于是官督民焚之。乱平，抽厘金而建外城墙。如是，当时的泌水院据嘉乐门都有两三里之遥，已属郊外，更不说无外城时，距高北门约五六里。

泌水院“秘”在何处？我们想探究的，一是它的起源，二是它的水源。

泌水院起因我们无从查考，只能根据一些诗文来推断。据有文章载，由于此处水系发达，水出泌而非涌，这就说明它不像泉一般，成股的水往外冒。泌者，分泌，就是看不见的细微泌出而集多。这就涉及此处地貌，否则无法探究水出何处。泌水院四面环山，在今步行街尽头，形成一个“n”型的环山冲，而此正是现世纪城小区下方正东处。笔者记得儿时所见，今阳光广场是山。据大人讲，今新村红绿灯处也是山，而从今老年病医院向东到二0七地质队，地下水系因山的阻挡，一方向南，形成宝珠水，一方向东经现邮政公司到今世纪城小区汇沉。另外，在文昌宫旁（今交大花园小区）是一个月弯式的田冲，直弯到“n”的右边，即今人民东路阳光广场下面半坡上。这一月弯是封闭的，没有出口，田冲从今文昌宫南口次第递降到今交大花园大门过街接步行街处。因此，泌水院地下水由这两处供给，于是长年泌而不绝，清流不断。

二

文人留迹

风景佳处，必有文人留迹。宋鸣琦由叙府（宜宾）转任嘉定，便喜欢上了这里，在此建有“心铁石斋”和“心鉴书堂”，以文会友。他在文中这样描绘此地：“清音竹经，明月梅花,烟云供笔墨，箫管动池渔。”以至于他离开乐山后，所印诗文也叫《心铁石斋诗文集》。赵佩湘为宋好友，嘉庆十六至十七年（1811-1812）任四川学政时曾来嘉。比如1811年春闰三月廿九日，宋鸣琦、龚传黻陪赵游了大佛寺，乘舟于川主庙登岸，去了“心铁石斋”，席间留下五首诗，其题为“辛未春闰廿九日，梅生太守暨云舫明府邀同幕中登凌云寺读书楼，泛舟至泌水院，晚集心铁石斋小饮，席间率成七律五首”。其标题就概括了当日的活动。当时宋为太守，字梅生，龚为知县，字云舫。其中写泌水院之诗为：

方亭半亩水涟漪，太守鸿才相度之。

缘隙尝闻声淅沥，有花偏觉影芳蕤。

四周叠石规模好，三面环流结构宜。

偶尔栖迟衡泌下，山林城市合题诗。

可见好景让学政诗兴大发，此处也是乐山大景下的一处别致小景。

早几年在此的郑成基也有一首诗“人日同陈竺山山长游泌水院观鱼”。

曲阑小院一泓泉，泌水谁名自昔年。

僧已白头能好客，花留红蕊竞春妍。

为怜胜迹邀仙侣，无那游踪信俗缘。

俯景临池如澈悟，可知濠濮意同禅。

此诗中二句点出，此处地名不知来历但有点年辰。在此任县令的龚传黻也有诗。其中两句点出景致，“高低亭阁因依好，斜直栏杆点缀宜”。后来，此处水中出现“磷虾”，即月光下可见虾身有莹光，于是乡人李嘉秀、罗钟玉正好在磷虾出现时分别中了解元，一时传为美谈。

到了民国，有炎帝像供于泌水院。每到炎帝会，全城要抬像游街。后来一些年辰城内多有火灾，于是抬此处炎帝像于城内万福寺压火星，但每每抬回，火灾又起，只好在万福寺留下安炎帝的椅子。而此时的泌水院，已不仅仅只有亭阁与寺院，有钱人家沿沟修起了别墅与四合院。抗战时又有一些厂迁来，如制药厂、肥皂厂等。当时四合院，别墅大门的式样，笔者也还记得大致。

改革开放后，沟上被封，两边建房，成为了今日的天地人步行街，旧日的风光不复存在，唯地名留存而已，也是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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