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央企”的乐山往事

张隆全老人（左）讲述木材干馏厂往事■杨乐生刘跃平唐增桥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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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抗战立下丰功伟绩

经过大约8个月的施工，1942年初，乐山木材干馏厂在乐山县青衣坝(今市中区九峰镇青衣坝村七组范围内)匆匆试产。

据当时参加修建的杨世洪老人(1922年出生，现居九峰镇尖山村七组)回忆，由于前方战事紧急，部队需求刻不容缓，上面要求在办公室、伙食团、医务室、职工宿舍等配套建筑尚未完全竣工的情况下，一边续建，一边上马。木材干馏厂附近同时还建有乐山诚信火柴厂、乐山嘉华水泥厂。

建厂时，新建了一栋西式建筑(青衣坝村民称为洋房)。因本地木工不谙此活，特意从成都、南充等地招收了一部分手艺极好，见识较多的木工师傅参加建设。其中就有曹顺荣的师傅陈胜春等。

现居九峰镇尖山村五组的曹顺荣，1926出生。12岁时在厂里随师傅干木匠活，主要制作职工宿舍高低床、食堂长条桌及长板凳等。前后在厂里待了15个月左右。

说起“干馏”，大多数读者可能并不了解。“干馏”不是产品，而是一种工艺技术。木材干馏是指木材或木质原料在干馏釜中隔绝空气进行热解，并进一步加工的工艺过程。一座“干馏釜”就是一座“高楼”。

乐山木材干馏厂生产原料全是上等青冈树木材，均用木船经大渡河、岷江运至。产品密封后用木船从岷江入长江运往重庆，然后分送前方。

乐山木材干馏厂厂长孙承愕，当时六十岁开外，个子约1米67，体形干瘦，北方人。用曹顺荣老人的话来讲，孙谈话“广得不凶”(乐山方言：北方口音不重)。孙喜欢别人称他“孙老头”，非常喜欢逗小孩子说笑。

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有其意，孙老头曾要求收养曹顺荣为干儿子，但曹从小信奉“儿不赚母丑，狗不嫌家贫”古训，没有同意。

乐山木材干馏厂技术部主任高桥，日本人，厂内厂外均称之为“高主任”，带有日本夫人。高桥住小洋房二楼(2016年尚存，为青衣坝村医务室。2017年初拆掉重建后，仍为医务室)，当年三十多岁，夫人25岁左右，经常身穿和服。高桥夫妻膝下无子女，张隆全(现居青衣坝村七组，现年84岁)经常端“包谷汤粑儿”(即玉米疙瘩糊)去高桥夫妻卧室。高桥对张产生好感，曾要求其父将儿子过继于他，未果。张隆全当时仅七八岁，随母亲在厂内卖大葱、萝卜等时令蔬菜，供干馏厂伙食团食用。晚上，则随母亲在厂内凭借微弱的电灯光捡煤渣。

据了解，乐山木材干馏厂当年从山东、山西和四川各地招兵买马，前后招收职工近300人，在竹木茂密的青衣坝为抗战立下丰功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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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有名的战时央企

乐山木材干馏厂，这个抗战时期赫赫有名的中央直属企业，不知何故，留给后人的资料甚少。

当年，在一个八九米高、约60平方米的屋子里，安装着一座大炉叫“干馏釜”。每天，工人们不停地将约3分米长的青冈木块，投入这个叫做“锅炉”的庞然大物中燃烧，提取有用元素。

木煤气是飞机燃料，又称为木醇，气体燃料的一种，是木材干馏时生成的一种副产品。

干馏釜中燃烧后剩余的固体便是冈炭，是当时汽车的主要燃料。冈炭汽车车速慢，载重量小，但在汽油奇缺的当年，这是唯一的选择。

干馏过程中提取的蒸馏水，用以冲洗手术伤口，使创面残留的肿瘤细胞吸水膨胀、破裂、坏死，失去活性，避免肿瘤在创面上滋生。

1943年5月26日下午，英国剑桥大学著名生化学家李约瑟博士一行，抵达乐山进行考察。5天时间里，李约瑟参观了乐山木材干馏厂、武汉大学、中央技艺专科学校和中央工业试验所木材试验室等。

乐山木材干馏厂设有前后厂门(当时老百姓叫营门)。厂门约5米宽，均为木质板材制作。前门向东，靠简易公路，老百姓称前营门。后门朝西，紧挨岷江河，老百姓称后营门。前后厂门均有两名持抢警卫昼夜站岗，检查出入厂人员。厂区内禁止不同车间的人员随便到别的车间走动，保密、管理工作均很严，其它车间研究生产什么，大家都不准过问，互不打听。

七十多年后的今天，青衣坝的很多老人均不知道木材干馏厂当年到底生产什么。只知道有大量青冈木材源源不断进厂，而运出产品包装均为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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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物记录消失的岁月

采访中，笔者了解到，乐山木材干馏厂现存的实物有：职工宿舍五处、办公室一处，办公桌一张。

在青衣坝村，笔者看到，乐山木材干馏厂宿舍和办公室房顶均用边长12.7厘米、厚1厘米的烧制方形瓦盖成。该瓦底面正中又有一边长3.5厘米的凹下正方形，内有“中一出品”四个凸字。方形瓦左、下方各有一条宽1厘米，深0.5厘米的凹槽，右上角有一圆形小穿孔。盖房时，每匹瓦凹槽相扣连接，辅之以石灰浆固定。而乐山木材干馏厂现存的一张办公桌，则在一个叫田明亮的人家中。

据了解，1946年年底的一天夜晚，乐山木材干馏厂迅速拆走能够搬运的物资，干馏厂撤销。部分职工因在本地娶妻生子，永远地同家人留在了青衣坝。据笔者粗略统计，仅居住在青衣坝村的乐山木材干馏厂职工后人，达百余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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