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画装裱艺术是我国宝贵的文化艺术遗产,是伴着独特的中国书画艺术而发展起来的具有民族艺术特色的传统工艺。
正是因为有了装裱艺术,才使我国历代传世或出土的珍贵书画恢复“青春”,得以保存。2008年,装裱修复技艺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内江作为“书画之乡”,其浓厚的书画氛围也带动了内江装裱行业的发展。上世纪四十年代,内江装裱业一派繁荣,揭裱名人字画或修复古旧字画的装裱名店就有“丹青引”、“小米家”、“小郎环”等。
如今,随着时代的进步,传统手工装裱的技艺已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效率高的机器装裱。在历史的进程中,内江不同时代的装裱师对装裱这门技艺有着怎样的情怀?
◇本报实习生黄小梅文/图
“书画之乡”装裱兴
内江书画艺术源远流长,自东汉建县以来,历代内江籍和客居、宦游到内江的书画名家数不胜数。
从东汉的摩崖石刻到唐宋的摩崖造像、书法题记,从明清的赵贞吉、王三锡、张应登、杨所修、丈雪等名家的书画作品,到近现代的余燮阳、公孙长子、张善子、张大千、尧文藻、晏济元等大家的艺术成就,造就了内江“书画之乡”的美誉。
伴随着书画艺术的发展,装裱技艺也应运而生。“内江的装裱业在上世纪四十年代达到了鼎盛时期。”今年82岁的鞠天佑说。
鞠天佑曾经是一名装裱师,14岁时到内江大西街“小米家”拜师学艺。据他介绍,当时与“丹青引”齐名的装裱店就是“小米家”,老板是黎赐端,曾拜著名人物画家陈石渔学画,是内江糖号、钱庄的股东。他开办的“小米家”装裱店,主要经营范围是为客户装裱字画,代书画爱好者求索作品。
“丹青引”,是1946年由国画大家晏济元、著名书法家梅鹤年、以画梅著称的梅晓初合作兴办的专业字画装裱店。其主持字画装裱的是成都装裱业中三个高手之一的廖仲康。那个时代,一些文人墨客和庄主商家都藏有张大千、公孙长子、余燮阳和明清时代的古旧书画,因廖仲康技艺高超,请他裱画的人特别多。
据悉,当时内江印刷行业中专营、兼营书画装裱的店铺就多达20余家,比如专营书画装裱的“丹青引”、“小米家”、“小郎环”以及兼营书画装裱的“庆雲斋”、“仁义永”、“全发享”等。
“小米家”的装裱往事
本着“有艺不孤身”的想法,鞠天佑在姑爷张仲孝的介绍下,到“小米家”当起了学徒。进店煮饭打杂一个月后,老师认为他聪明伶俐、踏实肯干,就让他开始“摸活路”,即学裱画。
鞠天佑回忆,他在“小米家”当学徒时,经常观摩“丹青引”的装裱师廖仲康裱名画、大画和修复古旧字画,并经常向他请教装裱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事实证明,这对他的裱画技艺启发很大。
后来,“小米家”规模扩大,从大西街菜市场搬迁到了钟鼓楼旁边。不久之后,老板又在文英街接下一家裱画的店面,成为“小米家”的分店。经营范围除了为客户装裱字画,还增扩经销信封信笺、印泥画色、纸笔墨砚等。
鞠天佑印象深刻的是,内江解放前夕,国民党的军队和警察已经撤离,只留下“自卫队”在城里维持治安。一天,“自卫队”队长看起了店内裱在墙板上的一幅镇堂之宝——张善子的一张虎画,想趁混乱之机夺取。一天夜里,睡梦中的他和师弟听到一阵敲门声。当时两人以为是抓壮丁或者抢东西的,吓得一声不吭。十多分钟过去,楼下没有了敲门声,但放心不下的他不敢入睡,一直坐到天亮。
第二天天亮,他下楼开店门,发现店门外的地上有一根叶子烟杆,猜想是昨夜敲门人掉下来的,遂拾起放在案板上。不一会儿,两个30来岁的男子来到店上说:“小师傅,昨晚惊动了,不为别的(抓壮丁),就是想取走你们墙上裱的那幅张善子的老虎。”鞠天佑答道:“这是代别人卖的名画,取走了我们要赔偿,而且你没有工具也取不下来。”那人最后要回叶子烟杆便离开了。
让古旧字画焕发“青春”
从“小米家”学到的装裱技艺,一直伴随着鞠天佑。至今,在他的书房里,依然还有裱画的撑板和其他装裱工具。据鞠天佑介绍,有时候受朋友之托,他还会揭裱一些大画和古旧字画。
2001年,他受朋友之托,揭裱了邱笑秋画的《沱江风情》。当他看到这幅模糊不清、残缺不堪的大画时,心里思索了一下,对来访的人说:“我不敢保证恢复如新,但是可以试一试。”
第二天他就开始行动,先是请了一个美工当助手,花了3天时间用90℃的热水浇烫,再加双氧水清洗画面,仿古宣补了100多处残缺,撑纸扶活平整了画面。但画面品相显示贴补的疤痕较多,缺漏甘蔗、山石、水纹和建筑物,还需要进行第二步“全画”,即补画图像。
由于作者邱笑秋本人忙于其他事情,无暇全画,便委托鞠天佑全画。鞠天佑凭借自身的绘画功底,运用彩墨,精心全画了缺漏的甘蔗、山石等图像,花费了两三天的时间才完成全画工作。
最后镶绫裱背,“起死回生”的《沱江风情》又恢复到原来的面貌,得到了包括邱笑秋在内的书画家们的认可。为此,鞠天佑被赞誉为“内江名裱”。
其实,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鞠天佑就修复了著名国画家晏济元的三尺绫绢工笔宫廷仕女画。由于潮湿导致画面多处绿霉黑斑,又因化学浆糊托裱导致金色线条变得乌黑,鞠天佑采用传统的实践技艺:将有霉斑的地方用棉花条围起来,形成一个圆圈,在圆圈内倒入适量60°的白酒,然后点燃浸了白酒的棉花条,炙烤之后迅速灭掉火焰,再用双氧水清洗使霉斑脱落,恢复金色线条,加之补色全画,绢画品相焕然一新。
后来,晏济元看到了鞠天佑修复后的作品,十分赞赏,聘请他去重庆市政协从事书画装裱工作,被他婉言谢绝。
手裱是对书画生命的延续
甘泉寺一处僻静的居民楼下,陈伯祥的装裱店就坐落于此。老人80多岁,很健谈,他说:“装裱店要选在幽静的地方,当街的门面嘈杂,影响装裱质量。”
陈伯祥退休前是一名语文老师。退休后,他选择从事装裱这一行当,这缘于他之前就学得了装裱这门技艺。在他的装裱店里,笔者四下观察,并没有发现现代机器的身影。尽管这是一个讲效率的时代,他依然坚持手工装裱。他认为,手工装裱有着机器装裱无法达到的工艺和质量,特别是对原作的保护上,手工装裱不仅能挽救古旧字画,还能让其延续“生命力”。
为此,很多书画爱好者和外地的朋友慕名前来,请他揭裱。而老人并不因为裱件多就马虎,他的揭裱“四不准”在行内是出了名的:材料不备齐不裱、书写出现错误不裱、身体不适不裱、客人来访不裱。
他有一个原则,揭裱一幅作品前,必须拍一张原作品的照片。其目的是为了在揭裱过程中方便对照。现如今,经他手揭裱、修复的古旧字画多达几十幅,他翻出一本自己整理的装裱作品集,在作品集上,有清末的王果、张大千的恩师杨春梯、与张大千同时代的书画家冯静逸,以及现代画家邱笑秋等的作品。
“古旧字画是有生命的,揭裱就是让一些破损的古旧字画重见天日,起死回生。”他说,揭裱行业本身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揭裱保护的也是古文化。创作书画作品的作者虽不在世,但是其作品还在,理应受到重视和保护。
新时代,手裱与机装裱结合
随着时代的发展,机器装裱的出现,使得装裱行业经历了不可思议的速度革新。传统手工装裱一幅作品要5至7天,而机器装裱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装裱好一幅作品,实现了“立等可取”。
从乐山市夹江县来到内江开装裱店的胡波告诉笔者,没有机器装裱的时候,他和妻子遇到赶时间的裱件,经常熬夜到凌晨两三点。后来,有了机器装裱,效率大大提高。
在市中区玉带街开裱画店的曾国挺也是一个经历了传统手工装裱和机器装裱的装裱师。一把棕刷用了20多年的时间,依然在使用,刷尾在时间的淘洗中已磨平一大截。
他说,手工装裱的最好季节就是春秋两季,不冷不热的天气,字画在装裱过程中就不容易出问题。倘若天气太热,板墙上的画就容易崩裂;若是天气太冷,板墙上的画又不容易晾干。如果选择机器装裱的话,不受温度限制,但是想要揭裱(指重新装裱曾经装裱过的字画)几乎不可能。
不过,在装裱界有一句行话叫作:“三分画,七分裱”,所以不管是手工装裱还是机器装裱,都是对书画艺术增光添彩。曾国挺认为,新时代就要利用好现代技术,结合手工装裱,让书画艺术和装裱艺术共同发展、共同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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