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诗词里走过

春节期间，央视“中国诗词大会”，一群诗词达人风云际会，刮起一阵诗词旋风。我非达人，却追剧般畅游在“诗山词海”里，一度还调侃：今年定个“小目标”，力争进入现场“百人团”，至于挑战擂主啥的就听天由命了，毕竟答题限时又有记忆挖坑，加上“对上联”和“飞花令”两大硬伤，想要上台亮相就只有期待被董卿“点名”讲故事了……

然而，我又是个没故事的人，虽儿时爱读书，虽未上小学便有在乡政府“半日览尽文化站”的大笑话，但奈何未有“子曰诗云”为伴，更没有“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好在“李杜诗篇千口传”，还是留下了许多关于诗词的记忆。

生长在乡下，记忆里的第一首诗竟不是著名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这般的田园生活诗，常随母亲行走田地间，只有“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残存印象。最深刻的却是爸爸的线装竖排《红楼梦》，故事似懂非懂，只觉是一群“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少男少女或公子姐儿们风花雪月的故事，那时根本无力领会老曹“说到辛酸处，荒唐愈可悲。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的内心郁闷。只觉得“一部红楼半部诗”，从章回标题、日常对白到转承启合，一言不合即出口成章！

诸君切莫笑年少，我确是浅薄而俗不可耐。四大名著中“三国、水浒、西游”是学前绕膝围炉，听因故视力衰退的姑父评书般的讲解；至于“红楼”，却是初中前几度咬牙欲啃，每每只到“贾宝玉初试云雨情……”便因种种疑惑而停止。以致还累及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直总以为这句诗也是粗俗的男欢女爱。

中学时代，便彻底踏上了庸俗到底的不归路，“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四大武侠作家虽并未阅尽，但“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耳熟能详……加上每个假期又听姐姐讲琼瑶、雪米莉，似乎只有“靡靡之音”，诗歌渐行渐远。恰恰那时“少年不识愁滋味”，却又“为赋新词强说愁”。总是傲娇地以为“天生我材堪大用”，却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于是常生“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无病呻吟般的慨叹。

好在无意中接触那个差点被诗界口水淹没的“口水体”诗人汪国真，于我而言“高山流水不知音，下里巴人最知音”，于是《热爱生命》，便不顾《山高路远》，毅然决然《走向远方》；于是，《如果生活不够慷慨》，《倘若才华得不到承认》，但《只要明天还在》，便激励着《我微笑着走向生活》；于是我“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他让我明白了“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更让我知道“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绝望的人”，更庆幸的是我没迷失在迷惘的青春期，也没有成为小崔（永元）那样的状态。

成长于秦岭大巴山深处，听“巴山夜雨涨秋池”，叹“云横秦岭家何在”；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痛“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但“无限风光在险峰”，何惧“山高路远坑深”，无畏“西出阳关无故人”，“任我自在驰奔”，因而也常作游客，思绪万里之遥，行走千里天地间。

跟着诗词去旅行，书写“诗意与远方”，一个诗仙李白就已经足够。吟唱《峨眉山月歌》，入峨眉山，走平羌江，行小三峡，不远的渝州也只是周末的计划；诵读《望天门山》，你会误读为湖南大气磅礴的天门山；然而行走诗歌原产地安徽，此“天门”会让你想向“3·15”投诉，诗仙又豪饮，酒话夸大词，“两岸山丘相对无，游人一看傻了眼，无可奈何就此回”。好在《蜀道难》不会让你失望，即便最诗意的“清风清，明月明”——广元朝天明月峡，也会让你仿佛走进“道路博物馆”，一览“八路”（蜀道之金牛道古驿道、先秦古栈道、纤夫鸟道，宝成铁路及复线，川陕公路及G108国道，嘉陵江古水道）挤上“独木桥”的情景，更可感慨“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渡愁攀援”之险境。此情此境，方知不走古栈道，不知蜀道难。去这里，从旁飞越的G5京昆高速路又是必须的选择。

生活没有那么多诗意，但好在还有远方，更好在还有诗词这穿越千年如陈酿的“心灵鸡汤”。虽不至于“白日放歌需纵酒”，但也不必“时时相问愁何在”，毕竟我们还有“漫卷诗书”，还可“喜欲狂”。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总冠军是16岁小小少年，其临危不乱、无忧无虑的状态让人羡慕，即便我们不“老夫聊发少年狂”，总也可常有“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的真、趣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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