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作家龚静染,多次从成都去往位于乐山、宜宾、凉山接合部,一个叫马边的小城。他一边从书本、史料上获知这座小城的前世今生,尤其是清代以来闪烁在历史岁月中的刀光剑影,又一边用脚步丈量那片充满意味的土地,用亲眼所见、亲身所感,与文字的记载,进行两相对照。当文字与脚踪,史料与目击交汇对照,一些思想的火花、果实就产生了。这本书,就是龚静染最近由四川文艺出版社推出的非虚构力作《昨日的边城》。
从一本旧书 走进万历十七年的马边
2015年,龚静染从成都出发,一个人开车去马边。马边是一个宁静的边城,山峦不言,白云悠悠,河水静静流淌。深深吸引着他。“它跟我见到的很多蜀中小城不一样,这体现在人文历史、风土人情、民俗习惯等方面。”早在十年前,在乐山婺嫣街上的一个旧书摊上,龚静染买到李伏伽先生的自传《旧话》。“这是一个马边人写的关于马边的书,让我产生了去马边的想法。”
当书中熟知的地名在车轮下碾过,沐川、黄丹、舟坝、利店、荣丁、下溪、川秧,然后抵达马边县城,行驶在这条路上,龚静染恍若走进了茫茫的历史之境。这趟旅程,他只花了五个小时就抵达马边。他想起来,李伏伽在《旧话》中描述中的路程应该至少需要三到四天,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如今交通状况已大为改观,但他的疑问也是从这时升起的:“被缩短的时间是不是我们的记忆中失去的那一段?”
龚静染在书中写道,实际上在清朝以前,西南边塞的核心区域有两片,一个是以马边、雷波等为代表的小凉山地区,一个是以大小金川为代表的川藏地区。这两个地区在《清实录》中比四川的其他地方记录的多得多。关于马边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很远的时期,它的建城史始于万历十七年。在过去,马湖地区是四川少数民族的主要聚居地之一,马边处在马湖地区的西北部,位置非常显要。在史家的眼里,明朝万历年间是个风云动荡的时期,明清易代的关键跟这个万历朝关系甚巨,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就反映了这个时期。
被对历史的好奇心驱使,龚静染曾在半年内四次去马边。他对《旧话》中涉及的地方进行实地考察,而探访地实际就是万历十七年后的历史发生地。2016年夏初,为了了解马边周边的地理状况,他专门沿着马新公路走过一次,去了黄琅,晚上住在马湖,突然就搞明白了一个问题,“即为什么万历十七年要在现在的马边建城?这个问题之前我一直没有去认真想过,因为书上写的是朝廷钦定。但实际上,马边处于马边河和中都河的延伸交汇点上,这个点把马边推到了小凉山北部要塞,成为边疆布防的准确坐标点,也就是说地理的隐形因素决定了马边应该就在这个位置,而不是别处,这才接近了历史的本相。”
龚静染曾将嘉庆版的《马边厅志略》、光绪版的《雷波厅志》和乾隆版的《屏山县志》拿来做对比。因撰史者的角度不同,记录也有不少差异,但正是这些差异的呈现,为读者带来了更大的认知空间。“同时,我也非常关注故事与故事、故事与人物、故事与时代之间的勾连,每一个看似单独的故事,其实反映的是马边历史中一个重要时期或事件,整本书大致串联出了一个小凉山边城的通史脉络,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非虚构叙事的基础上的。”
从边城入手 闻得一段历史的鲜活馨香
在《昨日的边城》中,有大量史料记述和自己的新颖思考,但并不是学院内的学术专著。其中有大量的叙述、故事、历史细节,文笔质朴淡然,时而有诗意的语言,散发深谷鲜花的清香。龚静染不认为这是一本“掌故式、民间传说式或者文学创作式的书。”用非虚构文体更适合形容这本书的体裁。龚静染说,“这几年非虚构写作逐渐被重视,实际上这不仅仅是时代语境的变化,也是对虚假表述的遗弃,当然它对写作者的要求更高,需要完成两个基本的工作--对历史事实的追寻和客观真实的叙述。这是它的价值所在,也是写作者最难做到的地方。虚构是文学的魂,代表着文学表达的自由,但非虚构并不是与它截然相反的异类,也许在到达文学的目的地过程中,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方式和路径而已。”
龚静染写完《昨日的边城》的时候,季节已经来到了秋天。这正是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马边大风顶旅游的绝佳时期,那个4000多米海拔,栖息着大熊猫等珍稀动植物,有着珙桐、杜鹃、高山草甸、林海的森林花园正在静静怒放。
此刻的龚静染,想到的是另外一个人:英国植物学家威尔逊。“他曾被称为是打开中国西部花园的人,却无法走进这里,这不能不说是他人生的一大遗憾。”而就在此前不久,传来了仁沐新高速、乐西高速即将动工兴建的消息,马边在几年后将结束没有高速公路的历史,而这两条高速公路将把马边的旅游送进黄金时代。而“马边作为一个边城的概念将从此消失。这就是时代的变迁,速度之快甚至让我们来不及怀旧,但这本书的意义就出现了,它或许将我们又带回了过去的那段历史中,重新去体味人间的喧闹和沉寂、闪耀和黯淡。”
一百多年来,中国的西南边地,一直有西方学者、传教士、冒险家的足迹。作为一个当代人,走进一片沾染历史浓郁气息的土地,龚静染说,他总会想起笔下的那些人物和故事,“心里总有种会与它们突然相遇的感觉。”突然遇见什么?遇见历史,时间,遇见他人,最终遇见我们自己。在当下提倡“一带一路”学术研究的大背景下,从一个小小的边城入手,梳理一段历史,闻得一段历史的鲜活馨香,或许就是边地历史研究的当代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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