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生孩子的树

一眨眼，又到金吉泰老师离世两周年的纪念日了。老人家在世时的许多往事，他亲切的教诲，依然历历在目。凡是去过金老家的新朋老友，无不对农家小院里那两棵饱经风霜的枣树留下诗意的印象。金吉泰老先生的家位于榆中苑川河畔的金崖镇，那一对枣树像是他怀中揣着的一张名片，春夏季节枝叶茂盛，老树繁花，啄木鸟在上面弹琴抚歌；秋天红果压枝，枣香扑鼻，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大饱口福，满载而归。这是一个晚秋时节的艳阳天，我们几位文友又去拜访家乡的文学大师，走进了绿树浓荫、红枣飘香的童话世界里。

“瞧啊！多么可爱的小枣树……”一位文友大呼。

但见老屋的台阶下，那红砖铺地的小院里，果然有几棵大小不等的树苗苗，像小孩儿眨巴着嫩绿的眼睛。那大一点的近乎一米高了，小的刚窜出地皮儿，正卯足劲儿生长。

“这是一棵会生孩子的树……”金老端详着靠近台阶的一棵老枣树，那笑眯眯的眼里盛满了秋日的阳光，久久不愿离开。

到底是童话作家，语出惊人。那些新生命的核落地生根，硬是从细小的砖缝里探出身子，像调皮的孩童依偎在老树的身旁。再看这棵枣树，粗大的树身分成两枝，向一个方向凸出，宛若女人一对饱满的乳房罩在秋阳里，母性的光环闪闪烁烁。

“把这棵枣树就叫母亲树吧！”文友又在嚷嚷。

“这个称谓不准确，有的枣树就不会生孩子……”看我们吃惊的样子，金爷笑眯眯地指着另一棵。

真是神奇了！另一棵老树下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金爷告诉我们，这两棵枣树已陪伴他们半个多世纪，靠近老屋的树下总有新苗破土，生生不息，但他从没见过另一棵树下有小生命的出现……”

“那……这一棵就是父亲树嘛！”文友又在沾沾自喜。

“这话还是不对，能否生育孩子跟性别无关，跟人的生理无关。”看我们还是一头的雾水，金爷哈哈大笑：“如果我是两棵枣树中的一棵，你们看是属于哪一棵呢？”

金吉泰老人把毕生献给了自己钟爱的文学事业，他的创作成就在咱们甘肃文坛有目共睹，那一部部散发着泥土清香、凝结着老人心血与智慧的作品，不就是老作家种下的小枣树吗？呈现出老树繁花、硕果满园的丰厚与壮观。我们这些蹒跚学步的文学小字辈，也是他精心培育的小树苗啊！多年来在老人的绿荫庇护下拔节生长，舒展青青的枝叶……

“做一棵会生孩子的树，切莫虚度了年华！”

忽然间明白了老作家的良苦用心、殷殷期望。临行时，每人都小心翼翼挖了一棵小树苗，要把它种在自家的小院中、花盆里。

如今，金老虽已驾鹤远去，但他培育的文学幼苗已根深叶茂，昭示着又一个枣花吐香、硕果累累的季节。

□尤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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