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桥栏杆处静看华灯初上

甘霖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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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从金城关一家面馆出来，戴上帽子围上围巾走近河岸，冬季的寒风并没有刺骨的感觉，面朝静静流淌的黄河，视线变得柔和了许多，心底也涌上丝丝缕缕的惦念与缅怀，那些匆匆过往的日子流进了记忆，此刻似乎浮在流动的水面上。漫步河岸，仿佛走回到青春蓬勃的段落，单车飞过的滨河路就如同昨日才发生过的，岁月静好大抵如此吧！

此时两岸正是华灯初上，河对岸的高楼大厦光影闪烁，变化着五颜六色，照在河面上如镜子一样，影印出一幅流动的彩色画卷。

中山桥从来都是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名片，曾经积淀了凝重的历史沧桑感，也承担了巨大的交通运输体量，多少年来担负承载了铁桥两岸无法停歇的往来脚步，成为兰州人最为熟悉最为怜惜的伙伴。

铁桥与这个城市和这段黄河的密切关联，怎么看那也是无法分离出来的，俨然同血脉共骨骼一般的亲密。它安然庄重地屹立在白塔山下，连接两岸或平淡或生动的生活场景，演绎寻常巷陌无穷无尽的故事。坚硬并有些笨拙的钢板铆钉与河水的奔放柔情居然和谐相处，默默造就了一段不朽的风景，让山水相依成为佳话。

塔，山，河，水车，桥等这些单体元素点睛布局，与河滨连绵不断的高楼合成这座城市的山水文化长廊……

当年城区黄河上的桥只有两座而已，其中城区通往河北的主要通道就是这座铁桥。现在举目一望怎就多出好几座大桥了呢！当然有了桥的对接，河两岸的陌生感和疏离感渐渐消退了，南北区域的生活就自由随意的热络起来了，至少河北沿河的这些餐饮店铺热闹多了。

河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冲刷着川道北边的河床，把那些带不走的鹅卵石洗得干干净净，又不间断的在一些小小弯道的地方涌出微微的波澜，人们习惯在河岸的公园里唱戏打牌，享受各自悠闲的一刻。黄河流经这儿，突然就从急匆匆的奔流中减缓了速度，一下子变得那么温顺，表达出对这个狭长川道的极大安慰和问候，用耐心与真诚赋予城市温和优雅的一种态度，当然除了上游突发的洪水以外。

尽管有大半年时间黄河确实呈现真真切切的本色，一味地“黄”，赤裸裸的“黄”，夹带着许许多多的不同旅途中的黄土泥沙，千里迢迢营造下游肥沃的平原。但此时你会发现河水静静的，清清的，和南方清澈的江水有一拼，岸边水面下的石头都能看得清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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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河水总是混浊的，现在则不同，尤其夜静星稀，彩灯萦绕下的河面难得发现有如此的清透和宁静。南北两山怀抱一滩宽阔而奔放的河水就是兰州最直观的地理特征，南边的白塔山占据最好的位置，山前是奔流不息的黄河，山后是绵延不绝的山峦。80年代植树造林绿化两山的号召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原本光秃秃的山体有了一层绿色的屏障。假如白昼天高云淡，白塔自然会高耸入云，夜晚灯光下，山顶的白塔显得更加神秘，楼台亭阁沿坡而上，流光溢彩绕山而行。从山上俯瞰黄河相依的城市烟火，一定是醉心眯眼的景致吧！

山上流火一般的光影安详地辐射在宽阔的河面，像是星空跌落下来，天地相接，河水仿佛自由散漫惯了，带上灯火的慰藉，带上城市的奢华向下游而去。山顶庙宇的香火点燃时间的叹息向各路神仙送达人间的信息，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中默然运行，只有我的心思粘上莫名的忧愁，周遭的一切被密集的楼宇包围，十多年来不断加高的楼宇几乎要填满这个川道了，抬头只能看到局部的天空，横际畅达的视线只有登临山顶方可延伸释放出去。标志性的建筑只好以更高的高度来证明文明开放的尺码，这是近几十年城市繁华套路的最直接表述。

芳华已逝，留下的足印紧贴在过往季节的褶皱里，发酵点点滴滴的思念。这座城市给了我太多精神营养和生命的安抚，街头巷尾，山丘河湾，货摊面馆，留下绵延的足印，寻常日月的烟火里扶老携幼，体悟细微温热，见识各色各样的俗世道规，选择中放弃，放弃中的忧虑，办错的事情和说错的话都堆积在某个年轮的一隅。一路波折，一路收获。感谢这一方豁达温存的河岸，感激这座有汤有面有滋有味扎扎实实的烟火城池……初见的感觉依然，如今披上多彩的斗篷越发的妖娆起来了。

铁桥啊！从老黄牛一样的负重疲劳中卸下辎重，变为观光步行桥，让人不免有些感慨。用生命的一段体验去照应一座铁桥的今昔变迁，仿佛这座桥也同时有血有肉似的，那些乌黑的触手就是你我的臂膀，这熏染历史河流的铁龙似乎有了脉搏，有了体温。

从另外一种角度看，只能说这里的人是懂得感恩的。喜爱这里的偏黄颜色的苍茫，也会用温柔的目光安抚黝黑坚硬的铁桥架构，顾盼这里散发出来的宽厚大度爽朗，无论走到哪儿，我也是时时挂在心上的……

□杨旭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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