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固的年味

□孙菊英

小年已至，祝福声声。天半晴半阴，好似考验着人们愈发膨胀的心情。其实，这不要紧，西固的年味依旧渐浓。这种浓不全是年货的齐备，新衣的购置，家里的窗明几净，更多的是西固城大型彩灯在数九寒夜里的撼动人心，是新华书店的书香清新飘逸，是乡村锣鼓喧天的喜气洋洋，是老人们皱纹里盛满的吟吟笑意，还有远方游子归家的两情相悦。

那天，我带着老爸逛了步行街的“2019年西固区迎春年货节”。整条步行街被鲜艳的中国红笼罩着，年货应有尽有。购置年货的人们微笑着和寒冷握手言和，在买与卖的寒暄里迎来送往。漫步其中，心瞬间便被晕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喜庆而吉祥。我赶紧买了一串还流着汁水的冰糖葫芦，递到老爸手里。晶亮的糖葫芦串着来年的希望，吃一串不为口腹，只为渗透在年味里无比美好的心情。人们常说的诗和远方，其实并不在车马劳顿后的某处，而在我心里，踏踏实实地与西固的地脉共存着。

随着“金城西固观灯文化节”的开幕，从金城公园大门口二龙戏珠的气势磅礴到金猪送福的憨态可掬，从街心花园的万象太平到路边树木上各色小灯的熠熠生辉，从鲤鱼跃龙门的一路铺开到莲花灯下孩子们的捕捉嬉戏……西固的夜不再宁静，八方来客寻寻觅觅，只为那盼望已久的一瞥。仰望高大的彩灯，有溢出心底的惊叹；俯首厚重的大地，有盘旋脑际的愉悦。此时此刻，欢声笑语搅扰着大街小巷，摩肩接踵的人们品尝着不同地域的美食，满满地都是对所处时代的咀嚼。金城西固，星河灿烂，遥望那一轮明月，似乎眼前嫦娥的嫣然一笑，就能足以让我们与渺渺月球呢喃情话了。金城西固夜未央，故乡今夜思千里，天人一处，共话盛世中华，年味无比悠长。

夜晚，西固的花灯给了我一双飞翔的翅膀，拥着无比欣喜的心情走进梦乡。白天，趁着寒假，可以多读书，读好书。年关将近，当我再次走进西固新华书店，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整理着上架的新书，靠窗的地方全都配置了舒适的茶几和沙发，安静地捧书阅读的人们，无论老幼，都成了冬日暖阳下最美的油画。他们在书中寻觅属于自己的心音，嘹亮而高亢。一刹那，我彻底理解了“一个人也能活成千军万马”这样的语句。心底的激越再次回荡撞击着心扉，我慢慢拿起以色列作家尤瓦尔·赫拉利的《未来简史》，找一隅阳光处，细心解读书中的颗颗文字……这是专属于我的年味，也是走进书香的每一个人的年味。我喜欢这样的年味，喜欢的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我沉溺于书香不能自拔之际，手机振动隐隐响起。儿子在微信里说：妈，我坐上回家的火车了。瞬间，唐朝诗人戴叔伦的“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的语句便跃上心头。文字固然能给我心灵的荣华，而儿子归家的脚步却更让我怦然心动。我想着他帅气的模样，想着他爱吃的美食，想着他进家门的第一个拥抱……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奔向了超市，奔向了厨房。我细细打扫着家中的角角落落，让丝毫的空气中都流动着清新和牵挂。

厨房里炖肉的味道不时飘来，香而不腻。有人说，厨房的温度就是家的温度，我喜欢这样刚刚好的温度。于是，我给儿子回了一条微信：年头出门年尾归，年味款款迎你回。不惜他乡身是客，还将来年战鼓擂。点完发送的一刹那，一股浓浓的年味爬上心头，儿子回家了，年的脚步更近了。是的，年是你的，年也是我的，但年终究是老人和孩子们的。

尽管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可我依旧牵挂着老爸的起居。八十多岁的老爸，虽然是农民，可国家每月无偿给发着养老金，天冷时还发取暖费。老爸说，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现在却变成了现实。当我去看他时，一炉旺火正烧得通红，堂屋里面暖意融融，红红的对联已经准备就绪，就等过年时贴上大门。老爸说，什么是福，是没有头疼脑热的困扰，是家和万事兴的祝福，是儿孙健康又一年的安然。他笑着，他的皱纹也笑着。老爸安康幸福又一年，他的皱纹里满溢的年味最浓最浓。

我和老爸围炉聊天之际，远处的锣鼓开始响起。原来，这是村里的锣鼓队和歌舞开始训练。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村汉子和媳妇们，白天各忙各的，有的在外打工，有的操持家务，晚上大家都聚集在村文化广场进行统一训练。我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慢慢踱步去观看他们的训练表演。一面指挥的大旗，在锣鼓队面前起起落落，打太平鼓的女人们挥动着鼓鞭，鼓点整齐而有力；敲锣的汉子们时而聚在一起敲着密集的声音，时而分散开来绕场而行。红色的和黄色的锣鼓服在广场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靓丽光鲜。腾、挪、行进、队形变化中，他们的力量似乎全都爆发出来了。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场景，不止在他们平凡的工作岗位上，更在冷风吹过的农村文化广场上。休息的间歇，一个素朴的女子唱起了《一壶老酒》，跌宕起伏的情感交织里，高亢婉转的声调里，全是浓浓的乡愁。在人们热烈的掌声中，假如不在现场，我还真以为是哪个歌唱家的原声呢。年味在哪里，就在乡村夜晚流动的空气里。人们把对时代的讴歌全都化成了踏踏实实的行动，把寒冷的冬夜捂的暖暖和和。宋朝的侯置在一首词中写到：明年何处看升平，景龙门下灯如昼。这不正是对此情此景的最好写照吗？

一年四季，终于落脚在这一元复始的结点上，喧嚣裹挟着浓浓的年味，徐徐而至。只要你用心看，总能看到心动的画面；只要你用心品，总能品出难忘的味道；只要你用心闻，总能嗅到沁人心脾的气息；只要你用心想，总能想起感人的时刻……儿子拿着他回家时一路的摄影给我看。春运第一天，上海火车站人头攒动，有一对小哥俩静静地站在一堆行李边上，露着洁白的牙齿微笑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注视着远方，朴素而又直指人心，我知道那里满是回家的渴望。

小年夜，西固的开灯仪式如期举行，在一片欢呼声中，西固的年味便飞向了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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