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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名字

来源:兰州日报 2019-01-24 00:00   https://www.yybnet.net/

□王志蓉

蒋曼,我的母亲。

在母亲之前,舅奶生过三个娃,第一个未满月,第二个未过半岁,第三个女娃长相清秀,至一岁半,梳着鹅黄小辫,扶炕学步,在舅爷舅奶欣慰终于养大了一个娃时,不幸再次夭折。

母亲在仲秋时节出生,舅爷舅奶恐慌于这个娃仍拉扯不大,村里的一位老人说:“前三个娃‘瓤’,这个娃你们给起个耐拉扯的名字,把娃叫出,就不走了。”

于是,母亲被叫作“蛮儿”“蛮女子”,在张棉驿蒋家,起四个字的名字司空见惯,蒋六十六、蒋龙门子、蒋龙门银……在蒋蛮女子后,相继存活下来的我的大舅二舅:蒋进存子,蒋根存子。

母亲17岁时,嫁给了父亲。后来上户时,负责登记的人问:“名字?”

“蒋蛮儿”

“哪个man字?”

“我认不得字,晓不得”

于是母亲的身份证上的名字成了“蒋咩”,户口本上成了“蒋口羊”。

当我上了小学认得字后,有一天看到户口本,我问母亲蒋口羊是谁,母亲一头雾水:“屋里姓蒋的只有我,叫蒋蛮儿。”父亲在旁哈哈大笑:“村上登记名字的人文化程度不高,写错了,羊叫时不就manman叫吗,他们以为“咩”读man,就这么写了。”

这么多年,从没有人给母亲说她户口本和身份证上的名字错的离谱,母亲当时问上过高中的父亲:“我没上过学,不识字,你总认得,怎么不让他们写对?”父亲说他当时忙没看到。

旧时女子名如草芥,小时候随意叫个,能叫响就行,结婚后名字就成了男人的名字加“女人”两个字,比如“土生女人”“建军女人”,有了孩子后又变成了“芳芳妈”“宝宝妈”,能叫上闺名的一般都是一个娘家嫁过来的。

村里人都叫母亲“扎扎妈”,我的大哥叫“扎扎”。而“蒋咩”与“蒋口羊”这两个名字在身份证与户口本上,就此跟随了母亲半辈子,对于一个不出远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妇女,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我大学报到时需要把户口迁到学校,翻开户口本,我们再次善意的笑话母亲户口本上的名字,母亲边补袜子边笑着说:“不知道那登记名字的人是咋想的,不过都错了半辈子了,也不影响啥。”

“妈,其实你的名字特别好听,蒋曼,man用曼妙的曼,多有诗意的名字!”母亲年轻时的一张黑白照片,刘海细碎,两条麻花辫搭在肩头,已为人母却仍然青涩的模样,倒与“曼”字很搭。

母亲停下手中的针线,望向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父亲:“现在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的名字是不是改不过来了?”

父亲喝口茶说:“一个女人家,这都老了,还改啥名,身份证哪能说改就改!”

母亲失望中心有不甘:“都怪你,那年你要是注意看,就不会被登记错了。”

“那也是个蛮力,蛮横的“蛮”。”父亲和平时一样哈哈大笑着,丝毫未察觉母亲眼中的愠意。

“我看你当年就是看见了,故意没出声让写错的。”母亲有些愤愤不平,我自知惹了祸,悄悄没出声。

2017年,我们一起去青海湖旅游,登记住宿时,母亲的二代身份证上赫然“蒋曼”二字,我惊讶的张大嘴巴:“妈,你真把名字改了啊?”

“你妈老了,还过了把改名的瘾!”父亲笑呵呵地说,母亲有些难为情地在旁憨笑。

原来办二代身份证时,母亲户口本与身份证名字不符,经过证明解释,就此直接更名为“蒋曼”,母亲一再嘱咐父亲一定要写成我说的“曼”字。

新名字只在西宁住宿登记时用了一次,直到今年8月。

当我坐长途汽车辗转至兰州市委党校,完成培训班报名登记后,赶紧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拨打多次均未接听,父亲的电话也没人接,不免心中不安。

晚上8点,终于接通了电话,当母亲疲惫的声音响起时,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是母亲却是去给一个工地帮工做饭,当天是第一天。

每天早上6点,母亲起床给家里做好饭后,便匆匆赶往年家山上的工地做饭,一天四顿饭,等到晚饭做完锅灶收拾洗好已经快8点了。

年家山上的路笔直,陡峭,拉沙子的三马子农运车靠倒退才能够攀上坡。从兰州培训结束回来后,我带着孩子气喘吁吁的爬上长坡,一路询问找到山上的工地。

逼仄黑暗的厨房中,母亲上身前倾,手中的擀面杖费力的滚动,案板前面折叠着已经擀好的两张面,“妈”,母亲惊喜地合不拢嘴看着我们:“你咋来了?”

年近七十的母亲,在工地刚开工时,要做二十九个人的饭菜,刚开始的四天,三娘有时间会来帮忙,后来三娘有事,一直是母亲一个人。

老年的母亲显得更加身材矮小,自做工后,半个月间突然花白的头发。我把母亲做好的饭菜端到工地吃饭的茶几上,母亲提着铁桶去打水,看着她在雇主面前小心谨慎的模样,莫说自责,其实,我是恨自己的。

回到单位,一整天下乡东奔西跑,照看孩子睡着后,打起精神给母亲打电话,母亲一扫疲惫兴奋的给我说:“我发工资了,发了好多,人家见我做饭好吃,还给了奖金,我从来没有自己挣过钱,终于拿到自己挣的钱了……”

给母亲发工资的信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蒋曼。

堡子上和母亲同一个娘家的蒋九花子早已搬到新农村住了,好不容易遇见,她总是笑容洋溢,亲热的问:“蛮儿,今年麦收的咋么个?”在大家关心收成时,我只关心我的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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