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啸天傩面和西固军傩舞

傩，逐疫鬼之声。就是头戴傩面的人，口做傩傩之声，以驱鬼。傩傩之声是什么声音？观西固军傩舞就可以知道。

西固军傩舞的雄壮吓人一跳。鼓声震耳欲聋，带着傩面具的人一招一式地舞着。

鼓声里，鬼看见一个个青面獠牙比自己更凶神恶煞的神舞动，一定会远远地逃开。

军傩是出征前跳的。领舞的高诵了一段霍去病出征的誓词作为开场白。跳完了军傩，霍去病的征战无往而不胜。辉煌的霍去病，照亮西汉的天空，捷报，又是捷报，云拭剑还鞘，一口泉满溢庆功的美酒，快马犹如疾风，霍去病乘风归去，祁连，伏下一整座山的头颅，向英雄致敬。

挥舞着兵器跳西固军傩舞的舞者，更像是一群远古时代的英雄，狩猎祭祀胜利结束，余勇可嘉地继续高声吼着“咳！咳！咳！”，扬起漫天风尘。

于是，人们常对那青面獠牙的傩面具有种敬畏的好感。

有朋友从贵州千里迢迢背回一只木雕傩面具回家，那体积和分量，让他受了很多罪。可当傩面具挂在家里，双目圆瞪气势汹汹时，他禁不住有种被关照的喜悦。

从逐鬼的神到人，傩面具的种类发展得越来越多。陆游《老学庵笔记》中载：“政和中大傩，下桂夜进面具，比进到，称一副，初讶其少，乃八百为一幅，老少姘陋，无一相似，乃大惊。”八百个面具，一字排开，能摆满半条街。

兰州啸天傩面是民俗大师王光谱先生在陇东一带多年收集整理交由老艺人雕刻的。从神到人，包罗万象。

钟馗，金刚目，扫帚眉，黑面獠牙，朱砂胡须。小时候常错把《抓鬼图》中的钟馗错当成梁山好汉里的李逵。同样乱蓬蓬的黑胡子，同样的豪放气概。如今，再看《钟馗巡道图》，常常是只要画得可以跟李逵区分开来，窃以为就是画得好的。

关帝，印堂直立青龙刀，丹凤眼，卧蚕眉。英雄伟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成了神。善良的人们只愿意相信关老爷的忠、义，走麦城的事全当没有发生过，可以忽略不计了。

豹眼圆睁的是英雄，凤眼微闭的是女将，加上红、黄、蓝、白、黑五色渲染，一字排开的啸天傩面具，铺不满半条街，可也不少了。

立体精致的木刻面具，刚敷过彩，太新太绚丽，猛见一张张未经风尘的脸，比贵州的本色木雕傩面具，更吓人一跳。

《论语·皇疏》中注解傩舞：“为阴阳之气不即时，厉鬼随而为人作祸，故天子使方相氏，黄金为目，蒙熊皮，执戈扬盾，衣朱裳，口作傩傩之声，以驱疫鬼也。”

熊皮傩面大概就绝无仅有的这一张，如今的傩面有以牛皮所制。我想象中，那一张远古的熊皮傩面，遮住了华夏大地的面目，黄金穿透岁月风尘，闪耀着肃穆的光芒……抑或是沧桑的明亮？

这一段西固军傩舞，舞者着红色衣裳，一手执戈，一手举盾，“咳！咳！咳！”扬起漫天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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