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劈石筑“天路”的将军慕生忠——“青藏公路之父”慕生忠将军儿女追忆先父

新中国诞生以来，青藏高原交通事业经历了３个时代：１９５５年以前的骆驼时代，１９５５年至现在的汽车时代和２００６年建成通车的火车时代。而有一个人，不但经历了前两个时代，并为第三个时代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就是被称为“青藏公路之父”的慕生忠将军。今年是慕将军诞辰１００周年，３８集电视连续剧《雪域天路》正在央视一套热播。近日，记者走进慕将军生前故居，聆听慕将军儿女对父亲的追思。

为人民服务 人民永远铭记他

随着《雪域天路》在央视一套的播出，慕瑞峰和几个姐弟的电话就响个不停。“我们在电视剧里看到你爸了，慕将军真了不起。”慕瑞峰说，每天都有朋友同事给他们姐弟打电话，和他们聊慕将军的事情。

“父亲去世已经16年了，因为一条青藏公路，党和人民没有忘记他，我们做儿女的对此感到特别欣慰。”慕七一是慕将军的二女儿，每天在电视里看着父亲带领大军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修建青藏公路的场景，都会让她回忆起与父亲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从1954年5月开始，爸爸带领1000多名民工、工兵和10辆卡车，在‘生命禁区\’的青藏高原，仅用了7个月零4天的时间，就修通了从格尔木到拉萨1000多公里公路，创造了新中国公路建设的奇迹。”慕七一说，修路中经历的艰难困苦和生死考验父亲对儿女们很少提起，很多情节都是后来记者采访父亲时他们才知道的。

“小时候爸爸给我们讲修路的事情，说晚上他们就睡在冰天雪地里，早上起来头发都冻住了，要用剪刀剪掉头发才能起来。我们起初都不相信，后来在整理父亲留下的诗稿中才知道这都是真的。”慕七一说，“有一年父亲从青藏线回来，我们看到家里来了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人，第一眼根本就没有认出是爸爸。”慕七一告诉记者，父亲在修建青藏公路时一路上写下了近30首诗，“头枕昆仑巅，脚踏怒江头。零下三十度，露宿桃儿久。上盖冰雪被，下铺永冻层。仰面朝星斗，熊鹿是近邻。”就是当时的真实写照。

严厉的慈父  工作永远最重要

“父亲是一个坚定的共产党员，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接受任务，都不讲任何条件坚决完成。不管遭遇多大的打击，他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始终要为党和人民工作。”慕七一说，父亲告诉她，从1930年参加革命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十几年吃的苦都没有在青藏线上7个多月的多。

兰州解放后，慕将军在兰州安家落户，虽然家在兰州，但当时身兼数职的他经常辗转于青海、西藏，很少能和孩子们一起吃顿团圆饭。慕七一回忆说，有一年父亲从西宁到北京汇报工作，路过兰州时在家里住了一晚，当时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了，于是几个孩子商量一定要留住爸爸。“当晚，我睡在爸爸身边，一只手一直拉着爸爸的胳膊，哥哥用沙发顶住房门，弟弟干脆睡在爸爸的吉普车上。谁知第二天早上起来，爸爸早就不见了踪影，我们几个为此大哭了一场。”

“在我们的记忆里，小时候很少能见到爸爸，他总是在忙着干工作。“那时家里的院子里有一块地，爸爸就开地种菜，妈妈也帮着挑粪，爸爸还经常给邻居送菜。”慕晓峰说，平时父亲除了种菜就是看书写毛笔字，“小时候经常看到爸爸在读书吟诗，家里的鲁迅全集和《二十四史》都是在那段日子读的。”慕晓峰说，父亲虽然只有初小文化程度，但从书中学到了很多知识，“爸爸经常教我们吟诵唐诗，看着他摇头晃脑边说边唱的样子，我们都非常好笑。在我们的印象中，爸爸有非常强的记忆力，作报告从不用讲稿，四个小时的报告一气呵成。”

“父亲担任甘肃省交通厅副厅长的时候，从不允许家里人搞特权走后门。”慕晓峰说，“当时妈妈也在交通厅工作，每次涨工资爸爸都要让妈妈让给别人。慕晓峰当时在工厂当工人，想调换工作却被爸爸严词拒绝，爸爸说，我的权利是党和人民给的，决不能对儿女有任何特权。”

严厉的慈父  工作永远最重要

将军与哈萨克孤儿的特殊情结

在晚年回忆中，慕将军告诉儿女，他一生做的最大的三件事就是“红军时期“创建了一个团”、“修了一条路建了一个城市”、“收养了一个哈萨克孤儿”。这个孤儿就是哈萨克族的沙塔尔。

“1951年，父亲在刚刚解放的拉萨街头遇到一个6岁的流浪孤儿，看着可怜的孩子，父亲决定收养他。”慕七一说，当时父亲已经有了6个孩子，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收养了这个哈萨克孤儿。“沙塔尔被爸爸带回兰州，改名叫慕沙塔尔，从此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记者曾问慕瑞峰，在你们兄弟姐妹中父亲最疼爱哪一个？“当然是慕沙塔尔”。“从小父亲就特别关照慕沙塔尔，在兰州慕沙塔尔一直由妈妈抚养照顾，爸爸还联系让慕沙塔尔在西北民院民族班上学，一直到高中毕业，在班上慕沙塔尔是第一个戴上手表的学生。当时哥哥姐姐都没有手表，为此我们都非常嫉妒。毕业后到阿克塞当老师，爸爸被打倒后，慕沙塔尔受到牵联失去工作回到新疆当了牧民，爸爸为此非常难过。爸爸平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新疆寻找慕沙塔尔，要求当地部门为慕沙塔尔安排工作。爸爸说，慕沙塔尔不仅是我慕生忠的儿子，也是党的儿子。这是在我记忆中父亲唯一一次使用特权。”慕七一说。

慕七一说，在父亲晚年生活中一直牵挂着慕沙塔尔，并一直资助慕沙塔尔的四个孩子。“1982年我陪父亲去新疆，爸爸就要求慕沙塔尔要积极上进，争取早日入党，当时慕沙塔尔也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1994年父亲去世我们上昆仑山撒骨灰时，慕沙塔尔在父亲的骨灰盒前宣读了他的入党申请书。第二年，在昆仑山上，泪流满面的慕沙塔尔带给父亲两个喜讯，一个是自己入党了，另一个是儿子考上了大学。”

骨灰撒昆仑 魂系青藏线

“修不通青藏公路我死不瞑目，就是死了也要头朝拉萨。”这是慕将军40年前留下的豪言壮语。

1979年慕将军平反后，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回到部队，继续修建青藏铁路。但由于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这个愿望成为将军终生的遗憾。慕将军说，从1959年到1979年，自己不能为党和人民工作，白白浪费了20年的时间，“人生能有几个20年，又能有几个能干事的20年呀。”

将军没有忘记人民，人民也没有忘记他。1979年，仍戴着“彭德怀黑干将”帽子的慕生忠患病住院，当时的西藏自治区党委副书记热地闻讯后，专程赶到兰州探望这位对西藏建设有功的老人，并在慕将军的病床前宣读了组织的平反决定。

在慕将军的晚年时光里，他时刻牵挂着魂牵梦绕的青藏线。平反复出后，上级建议他去北戴河疗养，而他却向组织提出给一个月假，要求再去看看令他神魂牵挂的青藏公路。将军说，“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是在青藏高原上的荒漠冰川冻土间度过的，我思念这里的一山一水啊！”1982年、1989年、1993年，将军不顾年事已高，三次走上青藏线。在昆仑山口，将军对女儿慕七一说，“我死后就把我葬在这里”。慕七一说，当时望着白发苍苍的父亲，她和同行的人都哭了。由于身体原因，将军三次上青藏线都没有走完全部路程。

1994年10月19日，慕生忠将军在兰州逝世。临终前，他留下遗言，把他的骨灰撒在昆仑山上、沱沱河畔。子女们按照父亲的遗愿，一个多星期后捧着他的骨灰来到了格尔木。格尔木的党政军机关和群众在将军楼前为慕生忠举行了隆重的公祭仪式。听说老将军的骨灰要撒在青藏路上，沿途的司机主动把车全部停下，鸣喇叭3分钟。他们也都知道，他们走的这条路是慕生忠将军带人修通的。

2006年7月1日，当第一列满载乘客的客运列车从格尔木出发驰向拉萨的时候，人们不会忘记筑路英雄们在雪域高原首开道路的艰辛，自然也不会忘记“青藏公路之父”的慕生忠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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