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糖瓜粘

糖瓜

○刘坚

我的记忆是缘于腊月二十三的一颗糖瓜。

腊月二十三，是中国传统的节日——小年，也是祭灶神的日子。相传，这天灶王爷要上天宫向玉皇大帝汇报家中一年的情况，玉皇大帝会根据汇报来奖罚。民间有个讲究，家人必须赶在二十三小年夜回家吃团圆饭，要不被灶王爷漏数了人头，来年不吉利。因此，小年夜虽不如大年夜隆重，却是大年夜的一次演习，也是一次小的团圆年。小年祭灶一般都缺不了甜品，有的人家蒸点甜糕，有的炸个糖丸，有的买点水果糖。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叫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糖瓜。

糖瓜在我国有一百多年历史，相传是清朝同治年间山东莱芜陈楼陈孟春所创。后来陈氏后人将此手艺带到河北，被宫廷选为祭灶贡品，流传至今。糖瓜，是用黄米和麦芽熬制成的一种手工糖。旧时做糖瓜一般在寒冬腊月，热的糖瓜黏性很大，在室外放凉，就变得又酥又脆。糖瓜可以做成各种造型，东北地区喜欢把糖瓜拉成长条，叫关东糖；山东临沂地区和莱芜、胶东地区喜欢把糖瓜做成圆形，就是糖瓜了。关东糖一般三寸长、一寸宽，乳白色；糖瓜一般拳头般大小，焦糖色，像一只可爱的空心小灯笼，吃在嘴里酥脆香甜，再裹上一层芝麻，光从外观上就让人欲罢不能。

小时候，小年前父亲总要翻一座山，步行三十多里地，去赶趟集市，回来时总是披星戴月，挎包里一定有两个祭灶用的糖瓜。

天黑后，母亲在灶王牌位前放一碗米，在米碗中燃一炷香，再放一个水碗，碗中放几节稻草秸秆、一撮米，再滴几滴酒，最后摆上两个糖瓜，没有糖瓜时就放几颗糖。看到香柱快要燃尽，母亲嘴里念念有词：“灶王老君爷！您老吃好喝好，马也喂足了吧？送您启程上路吧？记得多吃点糖瓜，上天多言好事，回宫多降吉祥啊！”然后放一个鞭炮，算是完成了祭灶仪式。我和妹妹只要听到鞭炮一响，噌噌地窜到灶间抢糖瓜吃。有时妹妹抢到大的，拿在我面前炫耀；有时我抢到大的，她哭着向母亲告状。记得6岁时我对父亲提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以后能不能买两个一样大的糖瓜？弄得我和妹妹老打仗！”父亲和母亲看到我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母亲在2012年夏天突发心梗离世，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父亲第二年的夏天也追随母亲去了。年轻漂亮的妹妹在2017年槐花飘雪的季节，被一辆飞驰的大车夺去了生命！从此，我就像大海里漂泊的一叶孤舟，找不到岸。每逢节日，就会回忆起与她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忆起儿时腊月二十三的糖瓜粘，心底升腾起的全是幸福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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