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唤起民族的记忆

莫庆雅新作——章回长篇小说《八寨烽火》（漓江出版社出版）,我再三拜读,沉浸于醍醐灌顶、甘露洒心胜境,颇是一番享受！这是一部堪称成功之作,为忻城县两张名片之一“八寨”增加含金量,可喜可贺！

我与莫庆雅从未谋面却又神交久矣。我们之间早就互送作品，他送我小说、散文集《第二次亲吻》，我送他影视文学剧本集《八寨狂飙》，相互学习与砥砺。

震惊元、明、清三个封建王朝统治集团的八寨壮族农民起义，以八寨为活动基地，“数万”之众转战驰骋于广西宾州、思恩、庆远、横县、邕州、太平、柳州和桂林等州府广大地区，斗争持续了400多年。其参加人数之多，活动范围之广，斗争时间之长，在我国少数民族斗争史上是罕见的。然而，像这样重大历史事件，竟连新版《辞海》也未曾收录，可见人们对其了解得并不多。我参加工作之前，对八寨情况一无所知。上个世纪60年代初期分配到古蓬中学工作后，曾听到许多可歌可泣的义军斗争故事，然略识之无、略知皮毛而已。后来阅读《明史》大量记载，才心有所悟，情有所系。忻城县土司博物馆原馆长蓝承恩（世居“八寨”之剥丁）于《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7年02期发表《广西八寨壮族农民起义概述》，让许多读者恢复这段历史记忆。1995年，我创编11集电视剧本《八寨狂飙》，描写的是明末万历初年事件，收编在影视文学剧本集《八寨狂飙》（广西民族出版社1995年10月出版；2009年9月修订再版）。2011年，在首届“北京民族电影节”的“少数民族题材优秀影视文学剧本”征文活动中，《八寨狂飙》与我的另一部电影剧本《咆哮的叠水河》同时应征，双双荣获全国少数民族优秀影视文学剧本奖。为唤起民族的记忆，做了些有益的宣传。2013年10月，忻城县纪委原书记韦周（世居“八寨”之古蓬）编著《八寨诗话》（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旨在“用‘诗\’作为史料论证历史，让读者从中看到历史的真实画面，激发读者对历史的思考，自觉以史为鉴，唤起民族的记忆，努力开创民族发展的美好前程”。该书分赠“第四届中国土司制度与土司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与会专家学者。然而令人难以置信，出版社的大编辑竟在“图书在版编目（磁盘）数据”中标出“乡镇-地方史-毕节市”。“毕节市”应为“来宾市”啊！看来，我们宣传“来宾八寨”“广西八寨”的力度更是有待大力加强，不断提升“八寨”的知名度！

现在，手里捧着37万言的《八寨烽火》，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令我喜跃抃舞，弗能自禁！

世居“八寨”之思吉的莫庆雅，与我们可谓志同道合。他得天独厚，关于八寨农民抗暴图存、争取民族平等的故事，大部分是从爷爷那里听来的。他十分担忧“八寨”许多感人故事失传，萌发了写书的强烈愿望。经长期酝酿，退休后，“打开电脑拉出键盘，经过一年多的敲打，终成此书”，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加入“唤起民族的记忆”而宣传“八寨”的行列。

莫庆雅用章回小说笔法演绎故事，“上篇——艰难的抗争”写明代中期发生在八寨的那些事儿，“下篇——怒吼的滂江”写二十世纪40年代，八寨农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秘密组织抗日自卫队，攻打鬼子据点，伏击国民党保安团；发动了威震中南5省的“古思”武装起义，建立革命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为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解放广西作出重大贡献。《八寨烽火》明白地告诉读者：农民揭竿起义，原因何在；义军战功卓绝，彰显民族精神；义军失败原因，启迪后人；有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民族才能获得彻底解放，建设和谐社会，开创美好未来。这是作者高明之处。回顾新中国成立68年来，八寨地区与全国各地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八寨人民早就解决温饱问题；桂中治旱乐滩水库引水工程，让40年前就已修好的忻城红河渠得以通水，圆了忻城各族人民千百年治旱梦；发电量60万千瓦乐滩水电站建成；实现了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在奔小康大道上，诸如金银花（药材）种植、植桑养蚕、办畜禽养殖场、种果、造林、旅游、餐饮等项目的启动；民众最热爱廉洁奉公的各级干部，最痛恨大小贪官污吏。所表现的精神，与八寨传统精神一脉相承。

历史题材的影视剧和小说创作，应该如何对待历史，这是人们普遍关注的问题。我想起黄毅（博士、教授、文艺评论家）写的《在历史与现实之间寻求平衡——黄汝迪的历史题材影视文学剧本漫议》一文。黄毅披露有些学者不认同历史剧要尊重历史，理由有三，一是认为“历史真实”难以考究；二是艺术创作的目的不在于阐述历史，而在于满足当下的需要；三是历史剧的创作目的在于审美娱乐，而不在于表现历史本身。他读了拙作以后说：“颇受启发：黄汝迪的历史题材影视剧本创作，一个突出的特点是尊重历史事实，在尊重历史事实的前提下进行虚构，在尊重历史事实的前提下表达个人的思想与感情，以及在尊重历史事实的前提下塑造人物形象，表现当代的审美趣味。读他的作品，基本的感受是真实，而并未感到历史成了他创作的羁绊。不仅如此，因为尊重历史，有真实感，他的作品还让人感受到历史剧独具的魅力。”这一评论，如果移到《八寨烽火》来，也是基本合适的。王守仁《平八寨》诗写道：“见说韩公破此蛮，貔貅十万骑连山。而今只用三千卒，遂尔收功一月间。岂是人谋能妙算，偶逢天助及师还。穷搜极讨非长计，须有恩威化梗顽。”这是王守仁们镇压八寨义军的自供状。至于具体的剿法，杀人如何的残忍，历史本身的芜杂性，加上资料有限性，所以存在虚构：韩雍将百姓50人一批分批杀戮；王守仁炮轰八寨，消灭义军和百姓共2.6万余人。“须有恩威”成了刽子手们一块遮羞布。韩雍们屠杀义军和百姓决不会手软的。如此虚构符合当时的历史情境。事实上，成化初年，参将马仪奉命征剿屡败，生怕朝廷追责却导演一出杀死同行士兵、谎报战果以为己功的丑剧呢；说到“炮”，不少人只知19世纪西方用坚船利炮打开古老帝国大门，其实早在明代，军事技术就走在世界前列，火箭可是世界首屈一指！

小说是以刻画人物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具体的环境描写反映社会生活的一种文学体裁。小说要有人物形象、故事情节、典型环境三要素。章回小说是长篇小说的一种，中国古典小说的主要形式，由宋元讲史话本发展而来。由于“讲史”很难在一两次“说话”中，把一段历史兴亡争战故事讲完，“说话人”就分次连续讲述，每次说话前向听众提示本次主要内容，这就成了章回小说回目的起源。章回小说是以章回分段故事的长篇小说。每回用单句或两个相对仗句子标目，以提示本回主要内容。《八寨烽火》回目六十有五，仅65组对仗句子，足见莫庆雅匠心独具和驾驭章回小说写作功底。秉承爷爷“衣钵”的莫庆雅，俨然故事大王，讲述引人入胜的八寨故事，再现八寨的历史。所及长夜难明，风云激荡，刀光剑影，腥风血雨，高奏凯歌，人物塑造，风土人情，技艺高超的武打，荡气回肠的爱情等等，语言精炼、明快，行文酣畅淋漓，处处展示作者笔墨的真功夫硬本领！

明代历时260年。史载韩观永乐九年（1411年）兵事、韩雍成化六年（1470年）兵事、王守仁嘉靖七年（1528年）兵事，历时110年，作者把它压缩安排在广西巡抚张仁（真名张任）任期的成化年间（张任任期实际在百年后的万历年间）。事件时间挪上移下，也有可能收到良好的艺术效果，如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对时间作艺术加工：赤壁之战时，小乔嫁给周瑜快10年了，把赤壁之战的时间提前了快10年，写出周瑜在生活上称心，政治上得意，更能烘托周瑜青年得志。然而，每次一经镇压，惨遭杀害的八寨义军和百姓，总是成千上万，大伤元气。人头可不是韭菜头啊，要想东山再起，没有二三十年的休养生息肯定不行。几次兵事如此压缩安排，就造成历史事实失真。明代已出现资本主义萌芽，但广大农村还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第一回中写寨主王寒冰，给过路客商设陷阱，杀人越货而暴富。据我所知，这是二十世纪初叶发生的案例，显然也是历史事实失真。小说中，在尊重历史事实的前提下进行虚构比比皆是，而且大都成功。上述“失真”情况，如果在写作中及时发现，及时处理，作品就会更加完美。少林寺武功高手王人飞前来支援八寨义军，很好。说明八寨义军斗争不是孤立的。但是还远远不够。有学者把当时广西各地农民起义比作一只鸟，八寨是鸟的身子，大藤峡、古田是鸟的翅膀，它们总是配合的。因为明朝广西农民起义声势非常浩大。这些不足应该说是瑕不掩瑜。

丁酉鸡年的钟声已经敲响，谨以新春试笔的方式迎接新春的到来。此时此刻，我将和广大读者分享莫庆雅《八寨烽火》创作成功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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