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河里种下乡愁 何家政

故乡有条小河——百丈河，虽然离开她的身边已经三十多年，但依然在我的心中流淌。

百丈河的两条支流分别从金秀瑶族自治县大樟乡和六巷乡流出，河流在百丈乡境内有十多公里，宽处有百余米，窄处五六十米。小河经中平、罗秀、运江三个镇后注入柳江，经广州入海。

百丈河全是卵石的河床，河水从山里流出，清澈见底、碧波荡漾，十多公里的河面，一道道拦河坝将河水重重围进，河水被引入一座座村庄，把群山环抱中的田园变成了如诗如画的鱼米之乡。

上世纪90年代以前，大多河段水深两米左右，常年河水充沛，人在岸上就能看清鱼翔浅底。河里生长着很多水草、狗尾菜、青苔等水生植物，生活着成群成群的贵婆鱼、斑鱼、鲤鱼、辣槌鱼，还有好多叫不上名的有鳞没鳞的鱼，还有爬满石头的螺蛳。

“春江水暖鸭先知”。春天，成群的鹅聚到河边的草坪觅食，鸭子在河里把长长的颈伸进清澈的水里觅食鱼虾和蚌螺，饱餐了的它们就在水面腾起身，昂起头奋力扇动翅膀抖擞几番，然后就把头蜷进翅膀里悠然漂浮在水面，让河水倒映着优雅的睡姿。

夏天是小河最欢腾的季节。一场场大雨过后，彩虹挂在田园和河面，急流和巨浪从山里咆哮着奔腾而出。洪水过后，小河就成了黄金水道。山里的瑶民把杉木和竹子扎成几十米的筏子顺水飘下，放排人站在排头撑篙点水穿过急流，唱着山歌喊着号子，带着山花的香味穿过绿油油的田野、炊烟袅袅的村庄，随水漂流去远方。傍晚，稻花飘香，晚霞洒满河面的时候，会有许多的小鱼争先恐后跃出水面抢食蚊虫，活跃小河的风景。这时，河两岸的人们也聚到小河看风景或游泳，他们泡在河里给清莹莹、凉爽爽的河水洗刷和按摩，让成群的小鱼叮咬身上的皮屑；惬意之余不少人还在河里打水仗，那一个个打水仗的人和飞腾在河面的水花被夕阳映照着，闪动着金色的光泽。

秋季的河面是打鱼人的水上乐园。他们三三两两地撑着竹排，带上鱼鹰和渔网。鱼鹰站立排头伺机潜水叼鱼，撑排人握篙下网，点着竹筏在河面飘动，那一网撒下一网鱼虾的画面好让人着迷。

冬天，小河是安静的河。河水浅了，河面也安静了，好多石头都露出了水面。这时，好多满身紫色的打鱼鸟便守候在河中的石头上，居高临下窥着水里的鱼，在锁定目标后就箭一般地潜入水中叼起小鱼，飞到石头上美美一顿。霜季的早晨，朝阳初升，河面氤氲之气萦绕，草坪和桥面披上了银装，构成了洁白素雅的画卷。

小河上有一座横跨东西河岸、近百米长的木桥，木桥是用杉木拼合架在石头垒成的桥墩上连接成的。它是通往两岸的人行通道，历经沧桑岁月，守候到上世纪未就默默消失了。

河的两岸有延绵十多公里的千亩草坪，几公分高的茵茵小草如厚厚的绿毯铺满河滩。最美的草坪是河西岸从小百丈村前一直连绵到雷山脚下的几百亩草坪和河东岸的高山村、中宫村一带的草坪，那平坦宽阔的草坪里有多条蜿蜒流动的小溪，阳光一照那小溪就会发出美丽的银光。

弹指一挥间，三十多年过去了。好多时候总想着要沿那已经变了样的河岸慢慢地去走、去回忆；也想着要走进一个黄昏，到小河的身旁找一处草坪，用手掏几个小坑，把小树连同淡淡的乡愁一起种下，然后捧几捧染着如缎晚霞的河水给它们定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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