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看李白——车延高随笔集《醉眼看李白》读后感

１

李白何许人也？我知道，看——李白需要勇气，我只是窥——李白，看和窥差着几里地呢，看，是理直气壮最起码也是平心静气，窥，则是小心谨慎甚而偷偷摸摸，不过，我这窥是一种敬畏，读李白理应如同练习毛笔字规规矩矩描红一般，可很快就会读得人血热，身体里似有酒精在燃烧，小楷也就不知不觉变成了狂草，“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样的诗句理应要用李白《上阳台帖》的笔墨来挥洒，才可谓飘逸不羁，小管狼毫换成了大管羊毫，像是一只狼领着一群羊去散步，只是不管狼毫还是羊毫，墨迹过处，全都一片酒气。

写到这儿，我似乎多少有些明白诗人车延高缘何要《醉眼看李白》了。

今天的诗人千年以前的诗人隔着一坛子酒相见，酒坛子比人高，喝了又喝，喝到今天酒坛子不仅没有见底，这酒好像还越喝越多了。再想想，本来李白就是一坛子深不见底的好酒啊。车延高围着这坛子好酒转了一圈又一圈，不期然，我遇见了车延高，诗人以酒为媒，记起我和车诗人多次在同一本刊物或者同一个栏目上碰面，老朋友别来无恙乎？客气完了，接着论酒谈诗说李白。

２

我迫不及待想先把《醉眼看李白》书中《该不该种植李白》这篇文章提前到全书的第一篇来读。《该不该种植李白》——李白是棵树吗？车延高说的是四川江油李白少年读书的小匡山读书台村，那儿搞了一次大地行为艺术，八百亩的土地上，“在麦苗和油菜花的世界里刺绣出来的诗仙李白”——油菜花铺出的烫金的底色上绿色的李白肖像和“千年李白，回归大地”八个大字，面对此情此景，车诗人“被一种虔诚怂恿，我兀自挤到人前，跪下，朝山下广袤的土地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我激动是因为血管里流着自己的血”——这话说得慷慨，这一会儿我脑子里想的是和谁“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然后，我也可以说出一句慷慨的话，或者，就把车延高的这句话重复一遍：“我激动是因为血管里流着自己的血”。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李白的诗歌具帝王气，我说的当然是诗歌中的帝王，杜甫有宰相气，陈子昂、李贺有大将军气：“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岳飞、辛弃疾自不用说，李清照犹似女大将军：“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么多挥笔且作横刀跃马的名字，构筑了诗人的纸上帝国。

３

李白不仅有帝王气，还是一位嗜酒如命者，写到这儿，我好像也有了醉意，想起南宋画家梁楷的《泼墨仙人图》，看见敞怀袒肚衣衫不整的李白醉眼迷离对面走来，口中念念有词：“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我眼巴巴等着大诗人瞅我一眼，李白目中无人与我错身而过，揉揉眼睛再看，哪来的李白？此一位乃“泼墨仙人”，彼一位才是“谪仙人”啊，而彼一位还在唐朝的云上继续喝酒呢。

翻开《醉眼看李白》接着读。

杜甫：“夜台无李白，沽酒与谁人。”——现实主义诗人点横撇捺皆有来处；李白：“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浪漫主义诗人行草隶篆随意一挥而就。《醉眼看李白》写道，李白写酒的诗歌有１７０首，写月亮的诗歌有３２０首。于李白而言，酒和月亮和诗歌不分彼此。“在唐朝居住的月亮是不是常去翻李白家的院墙？它一定穿窗棂而入，踮着脚，很轻很轻，把抄写了几个世纪的诗经、楚辞搁在诗仙的枕旁，然后推门，坐在吱呀一响的叹息上，那个低头思故乡的人会走出来，用一个习惯成自然的动作——举头望明月。” ——车诗人用诗的语言如此描述。我突然想说，为什么不是举头望酒坛子呢？明月酒坛子——可以写一首诗了，给《醉眼看李白》划个句号，我心血来潮立马要去写诗了，诗题目就是：明月酒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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