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概念需要先温习一下。
第一个概念,河西走廊。在甘肃省有时也粗简地说成“河西”。
河西走廊在甘肃省西北部祁连山以北、合黎山和龙首山以南、乌鞘岭以西,东西长约1000公里,南北宽约数公里至100多公里,南北是山,东西狭长。因为在丝绸之路的中段,从古到今人来车往,类似走廊,又在黄河以西,所以被称为“河西走廊”。河西走廊多数地方是荒漠戈壁,中间绿洲断续相连,依靠祁连山雪水灌溉,宜农宜牧。
第二个概念,魏晋南北朝时期。史学界一般从东汉建安元年(公元196年)算起,至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灭陈止,约400年。
从三国到隋统一,中国共出现过大小35个政权。从最晚的公元589年算,到现在已有1400余年。这一段时间,中国大面积的土地上不是天灾就是人祸,几百年间战乱不断。三国时期结束后,西晋政权建立,约50年后,先是西晋政权内部兄弟叔侄们争权夺利,后是外族入侵夺取政权,中原地区陷入持久动荡。
到处兵荒马乱,蝗虫连牛马的毛都啃吃了的时候,河西地区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这里居然安定富足,不受战争影响,书上的说法是“家家丰足,仓库盈溢”——这当然可能涉嫌夸张虚报。很多人开始拖家带口往河西跑。仅西晋灭亡的次年,从塞外移民到河西的人口就超过了10万。从中原逃过来的人络绎不绝,天天有,月月有。
北面、西面的少数民族兄弟也来到河西,一方面在祁连牧场放牧,一方面参与农业生产。北方少数民族、河西原住民、中原逃难人群,都在这里住下来,你来我往相互交流,日子过得浑然一体。
如果按20年一代人计算,而且这1000多年里我们一直没有移民,那时候,比我们大出70辈以上的祖宗们生活在这里。我们从河西汉魏晋南北朝彩绘砖上看见的人,正是他们。埋葬他们的地方是戈壁滩,那时候就是。他们实际生活的地方,应该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有树,有河,能打出有水的井,适宜种植和居住。我们安家的地方,是祖宗们很多年前就看好的。
河西一带荒漠戈壁上的古代墓葬,以汉魏晋南北朝的居多。数量之大,令人吃惊。
——果园—新城墓群(酒泉、嘉峪关),1446座。
——瓜州长沙岭墓群780座。
——瓜州锁阳城墓群(汉—唐),1924座。
——瓜州踏实墓群,1456座。
——瓜州冥水墓群,1286座。
——敦煌佛爷庙墓群,封土6300余座。
——敦煌祁家湾墓群,4200座。
——敦煌西土沟墓群,封土1600余座。
……
在河西,这么多的墓葬如此集中分布,其他朝代没有。文博工作者分析认为,魏晋时期人们埋葬死者是选择戈壁荒漠,在其后的很多年里,人们通常选择把死者埋葬在村庄附近、农田里,在长期的耕作中,这种坟墓往往被毁坏了。
这些大规模的汉魏晋南北朝墓葬,经过正规考古发掘的数量微乎其微,而且也不是发掘了的所有墓葬都能出土彩绘砖。即使这样,在河西汉魏晋南北朝墓葬里发现的彩绘砖数量也已经相当可观。这些彩绘砖除了少量描绘神话世界、历史传说,大部分描绘的是当时多姿多彩的人间生活:采桑耕田,狩猎饮宴,炊厨宰杀,出巡郊游,歌舞吹弹,汲水裁剪,放牧晾晒……
现在生活在河西的人们,看见这些彩绘砖,往往备感亲切,因为虽然是一千多年前画的,却仍然和我们的生活很接近。有一些内容,外地人可能看不懂,“这画的是什么?”本地人一看就能明白。可惜,能抽出时间专门去博物馆或已经开放参观的墓葬里看看的当地人,仍然很少,甚至更多的人都不知道河西彩绘砖的历史文化地位。
河西汉魏晋墓彩绘砖最打动人心的地方,可能就是“随意”和“烟火气”。就像作画的人就住邻村,画的就是家门上左邻右舍的事情,而不是“艺术”——那得离我们多远。虽然我们现在看这些,是艺术,但当时不是。即使我们现在看这种艺术,也不把它看得如何高明和了不起。它们一直是平民化的东西。人们在砖画上记录下的,是当时他们眼中的幸福——劳动、养育、射猎、收获。
我们欣喜的,可能也只是借此看到了一千多年前,人们是怎么过日子的,起作用的是时间造成的生疏和新奇,另外有一点点亲切。
往事可追
■杨蕴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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