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年画馆

□钟守芳

来到绵竹工作快一个多月了，平日里忙于琐事，一直无暇光顾。腊月小年，按照北方习俗，应该包饺子吃团圆饭。我孤身一人在外地，晚饭后，沿着霓裳斑斓的回澜大道散步。本无目的，却鬼使神差地向年画馆走去。也许这就是天意。绵竹年画是中国四大年画之一，并享有中国民间艺术一绝等美誉。年画的内容，更不乏千年岁月沉淀下来的传说故事。今晚我就要来一次光影朦胧的夜游。

穿过红灯笼装扮的樱花广场，夜色中的博物馆梯步形的构造轮廓沉稳如山，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我向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幸运的是，还有一位保安在值班。我说想参观一下博物馆，他说可以，只是过了开放时间，没有灯。好在他值班的门口有几个非常亮的高大灯箱，宣传年画的起源、制造工艺等。借着灯光映照，我推开了那两扇大木门。

木门上，两个烫金门神手执钢鞭，犹如守护神。传说的感觉产生于推开大门的一瞬，“吱呀呀”，我突然感到，这声音不是来自于眼前的门，而是《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幽暗的灯光，给眼前蒙上了一层魔幻般的色彩，而馆内最古老的年画雕版门神，则似乎让传说得到佐证。在朦胧的光影里跨进大门，我仿佛感觉自己就像传说的构成。

我惊讶于展品的丰富与精美。据保安介绍，馆内收藏着各个时期的绵竹年画。这里不仅是一座艺术殿堂，更是当地人民生活轨迹的缩影。以古老的年画门神为例，发现于古代的祀门已有千年历史。远古时期人们对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难以理解，充满恐惧。而门，是人进出的通道，也是家与外界的分隔，在家宅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和作用。人们相信，门由门神把守，便可驱鬼辟邪、求得安宁。

越往里走，光线越发暗下来。我打开手机的电筒，微弱的光亮并没有使精美的年画黯然失色，反而增加了一层神秘。我像一个手持火把、在敦煌莫高窟里寻找“飞天”的朝圣者。秦叔宝、尉迟恭威武勇猛，百寿图上的老寿星慈眉善目，清代绵竹年画大师黄瑞鹄的《迎春图》被誉为川西坝子的《清明上河图》……怕什么呢？我正走进一个个传说里。这些穿越历史、承载文明的画，正与我的生命轨迹交织。我是幸福的。

何况，年画是一种信仰的产物。远古的人们为赶走野兽、辟邪驱灾或为了美观，会在身上画几道颜色，或在用具上刻几道痕迹，表达心中的祈求或祝愿，这是原始的崇信基础。我鼓足勇气，打着手机电筒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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