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子午道（二） 2016年4月18日（农历三月十一）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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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式踏上子午道北口，在长安县的子午镇。

子午镇又称北子午镇，现在的子午街道南豆角村。秦岭七十二峪中，“子午峪”是距离长安最近的山谷之一。一早驱车来到子午峪，峪口一块石碑镌刻着“子午古道”，寻访团在这里合影拍照以后，便徒步进入子午口，逆沣河而上，踏上古道的前世今生。

进峪口走过一段土路，这里有当年刘邦的足迹吧？河上有座青石小拱桥，以为是现代建筑，走进一看没有水泥勾缝，属干砌，应该不是现代产品。细问方知石拱桥乃清末左宗棠任陕甘总督全线维修子午道时所建。桥头矗立一座“荔枝驿”石碑，碑文虽为纂体书写，但一看就是新近所立，来不及细读碑文。

跨河向前，一座水库大坝堵住了前进的路，这就是子午峪水库，上世纪70年代修建。秦岭以北在峪口、以南在谷口修建水库是关中和汉中的共同特点，也是新蜀道的共同特点。沿大坝右侧一小道而上，这水库相比其他峪口的水库小很多，也许是枯水季节，水流并不丰沛，古子午道已经淹没在水底，新子午道从峪口的另一侧呈马蹄形弯上水库继续向前。

“兄弟们，走起！”一团18人，意气风发行走在这新子午道上。走过新修的青石山门，子午峪的深险初见端倪，峡谷窄而深，犬牙交错的群山挡在视线尽头。“千里古栈连子午，万顷烟霞会玄都”，山门对联中有何玄妙？还没来得及发问，“金仙观”的标志石碑又冒了出来，这又是何方仙踪？顺着这石碑顶点的延长线望去，山顶矗立着一座人工垒磜的高坛，在山顶拔地而起，兀突凌空。在道教七十二福地中的第一福地终南山，一看就是“神仙”打坐的地方。

导游李工夫妇说，那就是玄都坛——我们今天的徒步目标。

从金仙观侧门进入，多处有韩文书写，特别是藏经阁，现在仍具有浓烈的韩国格调和清朝圆顶风格，韩国文字痕迹颇多，有本地人称其“韩国庙”，有一方石刻“韩国道教祖庭”，甚为不解。

原来，新罗人金可记留学长安，为“宾贡进士”，后不求做官，隐居子午谷中修道，拜师道教仙祖钟离权，成为传播韩国道教的第一人。公元858年羽化于谷内。每年这里都有很多韩国道士来寻根问祖。

这金仙观是因为玄都坛而存在，也就是说，先有玄都坛，后才有金仙观。

西汉时期，朝廷在谷内利用自然山峰修建了一座祭祀天神的坛，隋代成为道教的学术中心。史载玄都观其地位类似北周的通道观。隋炀帝杨广改道观为玄坛，玄都观亦称为玄都玄坛。玄坛作为隋炀帝的内道场，承担隋代官方写经之责，玄坛道士复校的道经，作为秘书省的官方写本，得以流播至敦煌地区，然后沿丝绸之路传播至西域。

玄都坛海拔高880米，终南山历代隐士们利用这个祭坛，修建了许多道观，分布在坛顶及周围。观金仙是唐玄宗为其妹金仙公主所建，皇家道观当然是其他道观不可比的，在这一带最为著名。

子午道废弃后，沿途寺庙、道观随之冷落。唯玄都坛保存完好，如今是子午道上重要景点以及游人乐此不疲的登山、攀岩目的地。

迎着一路鲜花绿叶，踩着极少人行进的崎岖小路，终于登上玄都坛，顿觉神清气爽，欢呼，跳跃。站在这一至高点遥望，子午道像一条长蛇在崇山峻岭中蜿蜒，前面那座山头，可是子午关？

隐士们常年在这四面凌空的坛顶打坐修炼，采宇宙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道行日渐精进。

更为奇妙的是，“玄都坛”与渭北天齐坑处于同一条直线上，天齐坑—长安城—子午谷口为汉代长安的一条建筑基线。经卫星定位仪进行方位测量，南北方向不差分秒。从侧面眺望玄都坛，彷佛是一幅天然的“老子论道”造型，让人匪夷所思。

我们除了为古人叫绝、点赞，还能说什么呢？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到了唐朝，子午道被整修得甚为通畅，可以说是专为杨贵妃吃上新鲜荔枝而整修的高速国道。杨玉环奢食荔枝，玄宗便在四川涪陵建荔枝园，涪陵至长安取道达州，通过八百里快骑在三日内将荔枝运送长安，荔枝新鲜如初。

当贵妃在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后，玄宗将粉嫩的荔枝送入贵妃口中时，他们的欢愉与浪情盖住了这个世上的一切。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为了这两个“粉嫩”，“百马死山谷，至今耆旧悲”；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后来的马嵬驿兵变。

因运送荔枝，官府对子午道不断修治，道上行人越来越多。子午道在唐朝天宝年间便兴盛起来。诗人杨凝在《送客人蜀》中写道，“明朝骑马摇鞭去，秋雨槐花子午关。”玄奘也是从子午道经由汉中进入四川。安史之乱以后，荔枝道逐渐衰落，不过旅客络绎不绝。到了清朝，随着对子午道频繁使用和对秦岭山区的开发，子午道又繁忙起来。

今天，子午古道已淹没在崇山峻岭之中，时光的齿轮将历史展碾得支离破碎。然而对于文化寻访者来讲，往事并不如烟。站在依稀能见的栈孔和古碑旁边，眼前仍是一条古代高速的建筑奇观。先人筑路的信心智慧以及悲壮身影，各路英雄豪杰刀光剑影的争斗厮杀场面，马蹄与驼铃回荡山谷的悲壮交响，依然清晰。

（熊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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