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颐
肖恩·厄舍先生很有趣。这位英国绅士曾经建立一个网站,叫“见信如唔”(Letter of Note),收集五花八门的信件,那么多赫赫有名、或臭名昭著、或不甚出名却有意思之人所写的信札、字条和电报,通过艺术化的编排,成为具有视觉享受的同名书籍,让读者们感觉愉悦。
有趣的人总会发现有趣的事物。这不,肖恩又有了新的灵感———《清单》。
谁不知道清单呢?每个人大概都写过,至少接触过。从小到大的学习计划,年头年尾的瞻望总结,那些过去和未来,那些犹豫和决心……就在刚刚告别的2018年,作为一个爱书之人,我忍不住会关注各种好书榜,然后把有兴趣的放进购物车,待购的书静静地躺在那里,从上到下,一目了然,这不也等于某种形式的清单吗?
忍不住好奇,大作家们都读哪些书?诺曼·梅勒的“十本最喜欢的美国小说”,包括《白鲸》《愤怒的葡萄》《太阳照常升起》,偏好并不特别呀,再一想,这不正是经典的魅力嘛。海明威罗列的“该读的书”,14本,也都是我们熟悉的,《包法利夫人》《呼啸山庄》等。撰写《纯真年代》的女作家伊迪斯·华顿,她最喜爱的21本书里除了经典文学之外,还包括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尼采的《权力意志》,倒让我有点意外她眼界之开阔。
很多清单的主人都是作家。在写作之外,他们怎样生活?苏珊·桑塔格19岁生了唯一的儿子,戴维在母亲去世后发现了她留在日记本里的“父母守则”。吉卜林为即将到伦敦旅行的小女儿写了“伦敦生活守则”。菲茨杰拉德果然花天酒地,看看他列举的调鸡尾酒的那些花式,还有处理吃不完的火鸡的13种方法,可真是妙人儿,俏皮话张口就来。
很多清单是奇特的职业指南,比如骗子写的“十诫”,黑手党写的“十诫”。很多清单是生活规则的方向指导,比如,给年轻淑女的建议,如何变得时尚。很多清单是脑洞大开的奇思妙想,比如,达·芬奇的笔记,爱迪生的“正在做和将要做的事情”。很多清单是梳理思路的逻辑推导,比如,谁杀了肯尼迪?有些清单,人们写下愿望,以及实现的方法。有些清单,人们试图以此规划,让生活更有秩序。有些清单,人们只是想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有些清单,它们来自于久远的往昔。古埃及文明那么悠久,某个村落的一块石头遍布不知名文字,经研究是古埃及工人的请假单,写满了各种请假理由。考古学家发现了一个约1200年之前的“梦之书”,那些吉利的梦、不祥的梦啊,都掩埋在了黄沙深处。敦煌购物之路,一个藏族僧侣在绿洲城市的采买要目,这份宝贵的文物现在收藏于大英博物馆。原来,在那么早以前,在那么长的岁月里,清单就已经存在,悄然记录点滴,容纳万千细节。
124张纸条,那些碎小的事儿,很轻易就会风化遗忘,幸而有心人把它们装进了时间的胶囊。于是定格,于是看到的人,也多了一些小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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