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邹城,樊山也不能算作很大的山头。山坡的北面,百许户人家傍山而居,村庄也就叫做樊山村了。在这个村庄里游走,鸡鸣犬吠,莺歌燕舞,隐约里能看到黄发垂髫悠然自得,总是有穿越的感觉。
山脚下的村口,有个转动了几百年的石磨,如今仍然用着。有风吹过的时候,石磨会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让人顿生疑惑,那是它自己在转动吗?风吹动的,不仅是这石磨,还有旁边那棵百年的柳树。柳树的旁边,是湮没光阴里许久的土地庙遗址。高耸的地基,零星散落的残垣断壁,精美的石制“卍”花石窗,彰显着当年的显赫。旁有歇息的长者,白须冉冉,满脸沧桑。问他当年庙宇的景象、供奉着哪路神仙时,他们幽幽地叹口气,轻声絮叨:可大了,是附近最大的土地庙。庙里供着好多神仙,听我爷爷的爷爷说,那里有:山神奶奶、牛马王、土地老爷靠山墙。说完后,把眼睛一闭,就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
土地庙往上,有一处清乾隆年间修的老房子,还住着人家,主人还保留着光绪年间买卖房屋的地契。房屋的梁是楠木做的,青石铺地砌墙。花砖拼接的房檐,刻有荷花与八仙的形象。在石头的古朴厚重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栩栩如生的活泼。院子的门口,主人植了一棵紫藤,花开时,难言的妩媚。
再往上走,就在石头垒砌的房子和院子间穿梭了。院子密密麻麻,错落有致,成了深深浅浅的巷子,前后望去,曲径通幽,没有尽头,满眼形形色色的石头。院墙完好如初,墙缝的野草、灌木,随风摇曳。房顶虽然近乎全部坍塌,但墙基却完好。修筑墙基的石头上,镌刻了简单古朴的花纹,横着的叫“黄瓜架”、竖着的叫“一炷香”,斜着的叫“风摆柳”,相间的叫“满天星”,让你在凝视时,会心生淡淡的哀愁。院子里各种生机勃勃的树,有的怒放着美丽的花,给这淡淡的颓唐,浓墨重彩地涂抹了鲜活。
看到村东南角、山坡中间那眼百年前的老井,你才会明白山名的由来。最初的时候,村民们也是在山阳而居,因为缺水,不得不翻过山来,到山的背面生活。为了纪念那段困苦但并不缺少希望的山阳生活,村庄得名“翻山”。后得益于全村之力凿出的老井,村民们得以代代相传、繁衍不息,村里的诗书人家、饱学之士,感恩于这座山是村庄的屏障和篱笆,遂更名为樊山。于是那袅袅的炊烟和淡淡的乡愁,就悠悠地飘荡了这么多年,凝聚在如今然清澈的古井里。怀旧的人们,还是习惯来这里打水喝,说水里有原来的甘冽,自然的味道。井水流过的石沟旁,生长了几株北方少见的茶树,掐一把叶子,放在手心,能闻到几许清香;放进嘴里,咀嚼几口,如老井里的水一样的芬芳。
到山顶,能看见乱世时村民为自保而修建的石头山寨。房屋早已坍塌,但六米多高、三米多宽、两千多米长的围墙,依然矗立着,用沉默展演着当年的宏浩,冥想岁月的轮回,叹息历史留下的深深浅浅的遗憾。爬上墙头,四下俯瞰,茂密的树郁郁葱葱,漫山的野花千姿百态,清脆的鸟鸣,翩翩的蝴蝶,争先恐后,似乎真的到了桃花源里,不知今夕何夕。
游走在这样的村庄,看疏篱曲径,观竹石烟霞,听楸枰响碧纱,让人期盼可以采摘到自己喜欢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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