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洪武孟氏宗传祖图碑国家一级文物现存最早的孟子圣迹图碑刻“连环画”讲述孟子人生故事

孟氏宗传祖图碑

“齐宣王问治国”图

“断机”图，讲述孟母断机教育孟子的故事。□本报记者 钱欢青 发自邹城

“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2000多年来，孟子的浩然之气一直流淌在中华民族的血脉中。思想家李泽厚认为，孟子之为“亚圣”，正是因为其能在孔子仁学的基础上，彰显人内心之浩然之气。

自明代以来，人们为了表达对孟子的崇敬，为了让后人了解孟子的一生，绘制了一幅幅精美的连环画圣迹图，这些图画栩栩如生，再现了孟子一生的主要活动，许多耳熟能详的故事，圣迹图中都做了非常生动的展示。

在孟庙东路启圣殿廊下东侧，有一块立于明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的“孟氏宗传祖图碑”。这块现存最早的孟子圣迹图，就像连环画，描绘出一幅幅珍贵的历史画卷。

文革时，“圣迹图”幸免于难

身在孟子故里，邹城市文物局副研究员郑建芳对孟子“情有独钟”，“几乎每一个来邹城的人都会去孟庙、孟府、孟林参观，大部分人步履匆匆，也许来不及去细细体味孟子的浩然之气，但身在邹城，却有足够的时间倾听来自历史深处的回响。”

漫步孟庙，古风荡漾，每一处建筑和碑刻都凝聚了历史的沧桑，值得细细品读。

在孟庙内，有一处启圣殿，供奉的是孟子的父亲孟孙激的塑像。元延佑三年(公元1316年)，元仁宗追封孟孙激为“邾国公”。启圣殿始建于元泰定四年(公元1327年)，明弘治九年(公元1496年)重修。“孟氏宗传祖图碑”便立在启圣殿廊下东侧，从明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立此碑，640年时光倏忽而逝，石碑依然屹立不倒。郑建芳说，作为历代祭祀孟子之所在，孟庙也历经多次修葺，仅孟庙的核心建筑亚圣殿就经过数十次大修。而在漫长的历史中，孟庙也曾有较大破坏，“比如在‘文革\’时，红卫兵对孟庙进行了破坏，在启圣殿和启圣门之间的院子里，砸了不少东西，但是万幸的是，这块孟氏宗传祖图碑得以保全，幸免于难。”

12幅“连环画”，最早的孟子圣迹图

孟氏宗传祖图碑高2.13米，宽0.84米，厚0.25米，基座高0.4米。郑建芳告诉记者，此碑系《孟氏祖庭》一书的刻石。碑上所刻，既有《孟氏家传祖图始末之记》，又有邹县城郭图、宋南门外庙制图、大元重修庙制图、马鞍山林墓图等。而最有意思的是《孟子圣迹图》十二幅。“圣迹图”每组相并两幅，每幅高26厘米，宽16.5厘米，图距2.3厘米。这些“圣迹图”连环画的内容包括：断机，梁惠王问利国，齐宣王问治国，传食于诸侯，门人，公孙丑问浩然，乐正克配享，道性善，邾国公、邾国宣献夫人，思孟传授、四基山坟庙图、亚圣公夫人等等。

碑上刻字显示，公元1373年，孟氏族人商量着立了这个碑，其中“主祀”为孟子五十四代嫡孙思谅。

郑建芳认为，孟子圣迹图记录了孟子一生的主要事迹及历代对孟子的封谥、孟子的师承关系等，是研究孟子生平事迹及古代县制、庙制变迁的珍贵图像资料。这一连环画把孟子一生一个个精彩的瞬间以图画的形式形象生动地再现出来，整幢碑刻构图生动概括、章法别致，图像简洁旷达，刀笔古拙遒劲，它不仅是目前问世最早的孟子圣迹图，而且是一组比较罕见的有情节又有人物故事的连环画，使后人能够明确地看到孟子地位日益提高的事实，对于研究孟氏家族，考证孟子宗传世系具有很高的历史和艺术价值。

那么，这些“连环画”，究竟讲述着怎样生动有趣的故事？

孟子母亲：“断机”教子，教出“天下名儒”

孟母三迁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说的是孟子的母亲为了让孟子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三次搬家的故事。而孟子真正发奋读书，以至于终成“天下名儒”，则来自于一个“孟母断机”的故事。《列女传·母仪传》对这故事有着完整的记载：“孟子之少也，既学而归。孟母方绩，问曰：‘学何所至矣？\’孟子曰：‘自若也。\’孟母以刀断其织。孟子惧而问其故。孟母曰：‘子之废学，若吾断斯织也。夫君子学以立名，问则广知。是以居则安宁，动则远害。今而废之，是不免于斯役，而无以离于祸患也。何以异于织绩而食，中道废而不为，宁能衣其夫子而长不乏粮食哉？女则废其所食，男则堕于修德，不为盗窃则为虏役矣。\’孟子惧，旦夕勤学不息。师事子思，遂成天下之名儒。君子谓：孟母知为人母之道矣。”

这个孟母断机的故事对后世影响极大，所以自元代元贞元年(公元1295年)起，邹县尹司居敬为崇儒重教和启迪后人，依据人心所向在邹县城南旧县城南门外兴建了断机堂，明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邹县知县胡继先易断机堂为孟母祠，后经多次重修。孟子第七十代孙孟广均重立《孟母断机处》碑流传至今。

孟氏宗传祖图碑上所刻的断机图，画的就是这个故事。画面上，左图刻着一间房屋，室内檐下有一架织机，孟母立于机前，面向右方，右手持刀割织，左手指向前方，像是在一面割织，一面教训儿子。右图上方刻有“孟氏祖庭图纪卷第一”、“断机”字样，下方为年幼的孟子，面向左，躬身，拱手，作聆听状。画面生动表现了孟母教子的情境和母子二人的情感交流。

孟子夫人：袒胸露乳，差点被“休”

孟子天下名儒，人所共知，但很多人不知道，孟子夫人却曾差点被孟子“休”了。

“连环画”中还有一幅“亚圣公夫人图”，让我们得以一睹孟子夫人的容颜。画面中，左图绘孟子夫人田氏，身着锦绣，头戴凤冠，端坐于玲珑雕花宝座之上，俨然富贵之态。右图刻弯曲的松树与山石，意为孟子夫人居于庭院之中，安享天年。田氏是鲁国人，孟子约在19岁时娶其为妻，她的生平事迹，古籍很少记载。古代妇以夫贵，元文宗至顺元年(1330年)，孟子被封为“邹国亚圣公”后，田氏才被追封为“亚圣公夫人”。

在西汉韩婴的《韩诗外传》和刘向《列女传·母仪篇》中载有“孟子去妻”的历史故事。有一年夏季的一天，天气异常炎热，田氏劳累了一天，便回到自己的屋里，脱光上衣袒胸露乳蹲在地上休息，这时，孟子正巧从外地游说归来，先上堂屋向母亲请完安后，准备回到屋里休息，当他走到窗下时，看到了蹲在地上的田氏，他十分生气，马上去见母亲，向母亲回禀说：“古时人们坐有坐相，站有站姿，一个人独自在家里也要按礼法行事，一个女人袒胸露乳蹲在地上，太不合礼法了，应该把她休掉，赶回娘家去。”孟母看到孟子这么激动，赶忙问道：“你如何知道她那样在地上蹲着？”“我亲眼从窗子里看到的！”孟母听到他的回答后，顿时大怒，训斥孟子道：“不是你妻子无礼，而是你自己无礼。因为古代礼制规定，进门时，要问谁在屋里；上堂时，要发出声音；进到屋里，目光要向下，这样是为了尊重别人的隐私。而你没有按照礼制的规定去做，进妻子的房间，应先敲一下门，喊一声，你要求别人守礼，首先要对别人尊重，违礼的应该是你，这怎么能责怪你妻子呢？”孟母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说得孟子口服心服，他只好向母亲认了错，又向妻子道了歉。从此，孟子和田氏夫妻二人和好如初，互敬互爱直到白头偕老。

浩然之气，长存人间

除了母亲和妻子，“连环画”中最重要的则是体现孟子思想的一些历史故事，画面和文献往往能相互呼应，使得画面本身更有历史内涵，比如“梁惠王问利国图”，刻的就是梁惠王兴致勃勃地向孟子求教具体的利国方案。该图记载的显然就是《孟子·梁惠王上》第一章孟子与梁惠王的问答，孟子提出了著名的“仁义”观。

在近20年的游说生涯中，孟子崇尚信义，鄙薄利禄，藐视权贵，抨击暴政，同情民苦，力谏国君诸侯以仁政统一天下。由于当时“天下方务于合纵连横，以攻伐为贤”，因而其主张不见用，便回到邹国从事讲学和著述，“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

虽然自己的主张“不见用”，但孟子的“浩然之气”却影响巨大，“连环画”中有一幅“公孙丑问浩然图”，刻的是公孙丑聆听孟子教诲的图案。按照孟子的解释，浩然之气，是充满在天地之间，一种十分浩大、十分刚强的气。这种气，是从内心产生的凝聚了正义和道德的气。有此浩然之气，才能“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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