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济宁儿童游戏,是很天然、很快乐与温暖的。
打沙袋,不是拳击练手的那种,而是差不多普及中国的孩童游戏。在我的出生地文昌阁街,紧连着财神阁街,及至幼年到青少年时的总府后街,孩子们是把这游戏唤作“砸沙布袋”。济宁的汶上等县,则叫做“砸沙包”。之所以称谓不同,是因为我们来自五湖四海,老济宁又因大运河连接、融合南北以至东西文化。
而在街区,散养又合群的小伙伴们,会有一位酋长似的孩子王,他的祖籍地域文化,足够影响圈子的文明。老济宁的糖球,孩子王可能叫糖串或糖葫芦;煮玉米,可能是苞谷、棒子、玉蜀黍。
我们最初知道的共享与和合,就是抱团玩耍得来的。按着孩子王说的行事,就能参与那个伙伴群的快乐;和大家在一起,就能懂得更多的成长。
“沙布袋”这名号,有着浓郁的老济宁味。碎布头边角料缝的袋子,当然是布袋,填充了沙子,当然是沙布袋。因为小巧可爱乃至游戏的趋之若鹜,没有人叫沙布袋,是叫作“沙布袋儿”。
那些甚至没有小巴掌大的碎布,常找不到,就算有,也更可能是补丁或袼褙片的种子,所以,沙布袋和一切童稚的创意,常是心中的遐想而已,不是随便就能万事如意的。
一旦缝好了布袋,我们可能找不到沙,就挖空心思打兑像沙一样细小的颗粒。孩童有着惊人的想象力,就填了高粱、大米之类。但这些颗粒,因为重量与强度的欠缺,算不上标准的原料,太轻或太重,都影响射程与速度;又因为是粮食,用的时候会惊恐和敬畏。
天真的创意家,因为想象而无所不能,也因为天真有些小坏。抑或材料短缺的困窘,有的布袋装了玉米粒,甚至小石子、大砂砾,显然是超限而无奈的,对手使劲打在身上,疼得捂着抱着龇牙咧嘴呵哈乱叫。若是击中了额头,又长出一个沙布袋也是常有的。
女孩不同,她们或妈妈、奶奶、姥姥做的沙布袋,甚至连细沙都很少,甚至掺了小米、麦麸、谷糠或重量合适,质地蓬松柔软的物料,成分是温暖而神秘的。
这也是本游戏放在冬天的必然,衣服单薄的季节,沙布袋砸在身上很痛,甚至打出万紫千红的皮外伤。当然了,男子组的竞赛更不同,打沙袋适合文打的选手,喜欢武打的人,还觉得不刺激,把这游戏升级到“打坷垃仗”,绝对有着真刀真枪玩了命的火爆。当然了,胜负双方回家获得一顿狠揍,还要给敌人的伤员送医送药,拿上仅有的鸡蛋、好吃的赔礼,也是少不了的。只是,砸坏了被砸的,回家也各自挨了揍,伙伴还是伙伴,明天的游戏还是要继续,直到孩子们打打闹闹地长大。
我们与今天孩子的最大不同,是我们有着大群的小伙伴,而极少独处;是我们还可以加盟更多的伙伴群,而成为更大的伙伴部落;是我们几乎赤手空拳,没有任何玩具,但能创造无数的游戏与道具;也是我们每个人,都是生存用品和玩具的发明者、维护者与受益者;更在于我们因为什么都没有,而成了什么都有的人。
但我没有姐妹,奶奶姥姥常在别的亲人那里。母亲从小上学,后来工作,没学过针线。不仅重工的发明“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针头线脑的制造也无例外。做针线是很怕女孩看见的,如果笨手笨脚,会惹来嘲笑;若你做到极致,也觉得你另类,或怜悯你竟然被折磨成这样子,一个男孩是怎么做到的呢?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我在一部电影里遇见青年眼科医生达式常,他的母亲和未婚妻打点他行装时,惊讶地发现他自己缝补的衣领,一个老男孩竟缝得那么好。两位最亲密的女人,又莞尔一笑说,这也难怪,他能在那么小的眼球上做手术,缝衣服算什么呢?
无穷无尽的老济宁儿童游戏,陪伴了我们的幼年、童年、少年,五花八门的家务也是。后来也发现,几乎所有顶尖级的厨师和服装师都是男的。这就对了,老济宁的男孩就应该做好所有的事。
这种玩具我只做了两回。一回因为“失败”,一次因为成功。第一个沙袋缝好了,看上去和阿姨、姐妹做的不一样,似乎阳刚些。六块正方形的布,要先缝缀好五块,秘密就在第六块上,要在缝死之前,把这个袋子掏翻一次,针脚被藏在里面,这时候在很小的袋口装进沙子,再用精密的针线封口。
我的第一只沙袋,是明线的,因为不好意思请教她们,偷着缝的,所以“错了”,但我还是有点喜欢明线的阳刚与粗犷,但是不行,虽然今天的很多配饰都用了明线,成了品位的风行,但自古以来,手工的针线,藏了针脚才是最后的高明。
老济宁的男孩,或中国的、世界的男孩,不能说都是名宿与高手,至少也是特立独行的少年侠客,就像那个后来做出电灯与留声机的小孩。那时的女孩也是,她们的创意和作品,几乎是不能超越的。游戏和玩具,不仅是创造了生活的主张和器具,也创造着独立的生存,以及存在与发展的文化。
沙袋,只是我们会飞的玩具的一种,那时的男孩女孩,才是游戏和玩具的翅膀。
图为讲述人制作的泥塑《打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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