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青年打开婚姻自主的心房

20世纪五十年代,先于我国根本大法《宪法》颁布之前,中国人民政协和政务院颁布了新中国第一部大法《婚姻法》,不久之后定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

这部大法在广大农村的反响会怎样,能为农民的实际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革,对社会的细胞——家庭的组成和巩固,会起到何等巨大推动力?省里决定,由省法院、省妇联、团省委、团滕县地委和团滋阳(今济宁市兖州区)县委组成三级联合贯彻婚姻法调查组。工作地点为离滋阳县城西南六里之遥的戴村,一个不足三十户人家小村。作为地县两级团的干部,我参加了这个贯彻婚姻法联合调查组。这时我刚够十八岁,入党仅一个多月,在这个小组的四位成员中,年龄最小。

那时,新中国刚刚成立,人们喜悦之情由内而外,我也是。村里人说我人到哪歌声就到哪里。每天晚上开会,总是歌声先起,把当时乍暖还寒的小村庄的晚上唱得暖烘烘亮堂堂地。比如,“冰河在春天里解冻/万物在春天里复生/全世界被压迫的妇女/在三八/喊出了自由的吼声……(《三八妇女歌》)旧社会/黑咕隆咚的枯井万丈深/井底下/压着咱们老百姓/妇女在最底层……(《妇女解放自由歌》)还有当时流行的苏联歌曲: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往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天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走在峻峭的岸上/哥萨克爱情永远属于她(《喀秋莎》)。当时呀,别说想打开年轻人婚姻自主的心房,让他们张开恋爱自由的翅膀,就是让他们放声歌唱那么几嗓子,也不容易。你教,他们也学着唱,那声音只不过嗡嗡嘤嘤地,冲不出小院落。

调查组来了不几天的工夫,工作见了成效。年轻人歌声嘹亮高亢了,树叶儿听到歌声扭着腰儿吱吱作响往上长。

我们工作组开始趁热宣讲。封建婚姻的捆绑,三从四德的锁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强制和欺骗,从理论到实际,四个人轮番登场,就差磨破了嘴皮子。一天早晨,到村外麦田看日出,我心中遐想,诗句说: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何不刮股春风撮合一对婚事,成全一桩美事呢?

当时,村里的刘支书外调支援别村工作。村的工作由妇女主任魏月英主持。我找到魏月英,把我看到的好姻缘告诉了她,长我好些岁数的魏主任是婚姻过来人,眯眼打量着我:你人小鬼大呢,不怕操心犯痨病?我说男和女谁和谁合适——她说,你好眼力!接着我俩分别登门说合,成全了一对远房刘姓的婚事。

不足一月,驻村工作结束了。我被调滕县团地委少年儿童部工作。不久调到《大众日报》滕县记者站当记者。经打听得知,我说的那桩媒已成婚,不久再打听,他们已抱出胖娃娃。“文革”后期,我从省泗水五七干校二度来到兖州工作,请魏月英来县城吃饭。叙旧得知,我说的那桩美媒,他们的儿子早已长大当上了村党支部书记。之后,我又骑着自行车私访了那个小戴村,它完全与城市融合。

当年,我处在少年和青年的交界点上,女人的手对我来说还是天边的月亮那么温柔,我却未曾碰过,却用我青春的脚步,写了一首永远活着的情和爱的诗篇,所结的果实又是那么甜美!

作者简介:

赵鹤翔,1933年生于苏北铜山贫苦农家,1948年参加工作。历任滋阳县团县委、滕县团地委,《大众日报》记者,“丰收＂副刊编辑,山东省阶级教育展览会编辑,县文化局副局长,省委办公厅秘书,《泉城》副主编,济南市文联创作研究室主任。出版小说,散文,文学理论批评多部,其《养澈集》获得刘勰文艺批评奖。文学创作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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