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捐助300所学校和1800多间乡村学校图书室,心系教育、光照穹宇—— 大德田家炳

2007年7月24日,田家炳先生(左一)到曲阜市田家炳小学参观访问,了解学校发展情况。(资料片)□本报记者姜国乐孟一

本报通讯员梅花

7月11日,曲阜市田家炳小学宽敞明亮的综合楼大礼堂里气氛凝重,硕大的荧幕上播放着一位白发老人的影片,荧幕两旁立着肃静的万年青花篮,挂着“泽被苍生心系教育,华夏同悲光照穹宇”的挽联。对到场的300多名学校师生而言,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深入地了解田家炳这个校名的含义。

或许你还不知道田家炳是谁,因为他没有获封首善的桂冠,也不是捐款数额最多的慈善家,更没有喊过“裸捐”之类的口号。但若论谁对慈善事业最纯粹、最无私,田家炳先生若称自己第二,恐无人敢称自己第一。

1919年出生于广东梅州的田家炳没上过几天学,早年到越南经商,后转赴印尼经营橡胶工业。1958年移居香港,创办田氏化工厂有限公司,并经营至今。从20世纪80年代起,田家炳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捐资建校,创建田家炳基金会,先后捐助了93所大学、166所中学、41所小学、19所专业学校及幼儿园和1800多间乡村学校图书室,被誉为“中国百校之父”。

以“田家炳”命名的学校,遍及了神州大地,而让他尤为眷恋的,却是孔子故里的那方土地和生活在那里的孩子们。

1999年,曲阜市的城乡教育进入资源整合的关键时期,很多办学条件较差的学校或被合并、或予裁撤,众多老校区也面临着学生集聚后的校舍改扩建。然而,当时薄弱的政府财力并不足以支撑大量的新建工程,致使改革的步伐受到了硬件设施的严重制约。

正所谓,福地有善缘。当时年已八旬的田家炳正带着自己的基金会团队考察内地基础教育,恰巧来到曲阜。在曲阜市委、市政府的推荐下,田家炳到了当时的古泮池小学,经过基金会细致地摸底调查,很快决定捐资100万元,用于综合楼的新建,学校也将更名为田家炳小学。

“当时田老先生说想去看看孔子的出生地,我们就坐一辆车去了尼山。在孔子学堂前的台阶上,老先生突然停住坐了下来,悠悠地说了句,‘留财于子孙,不如积德于后代。能在伟大的教育家门前办教育,是我的荣幸啊。’”田家炳小学时任校长陈玉娟说,本还想借机询问田先生为何这么快就能决定捐资建设,亲眼目睹老人在孔家门前的一坐,已然知晓了答案。

做慈善、建学校,田家炳从来不大笔一挥、签张支票了事。从确定捐建到开工建设,再到投入使用,田家炳先后4次亲自到学校视察工程进展情况,连图纸的改动都亲自参与。“田老对校舍的设计要求很细致,比如一定要能扛住8级地震,厕所要设计的大一些等,都是为了让孩子们能有一个好的学习生活环境。”陈玉娟还记得,在2001年春天,82岁高龄的田家炳亲临施工现场,顶着瓢泼大雨、踏着泥泞的路,围着工地走了一圈,看到扎实的地基,田老才放心地离开。

2003年9月,崭新的综合楼宣告正式启用。在落成典礼现场,很多曲阜人闻讯赶到学校,一睹这名掏出100万元捐建校舍的香港富商到底长啥样,也把欢迎和欢呼声毫不吝啬地送给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在讲话台前,看着等待踏入新教室的孩子和门外堵得水泄不通的家长,田家炳全程双手握拳,不停地说着“感谢!”并希望更多孩子能接受与硬件条件相匹配的教育。

可是谁能想到,一笔捐赠就多达几百万、几千万的田家炳,在香港却过着清贫的生活。他没有自己的私家车,平时都是乘坐地铁,走路上下班；他没有高档的生活享受,一双鞋穿了十年,袜子补了又补,每月生活开支仅仅3000元；就连戴了十几年的电子表,款式已经旧得难以示人,他还装在口袋里,舍不得换……

田家炳曾说过,“我是农村出来的,又有过艰辛创业的经历,很容易体会到每一样东西都来之不易,哪怕是一根针、一粒米。花钱多的时候,物品浪费的时候,自己心里都会很不安。”

他这样要求自己,也把这种精神传递给了周围的人。和古泮池小学综合楼几乎同时开建的,还有曲阜一中(现曲阜市田家炳中学)投资300万元的新教学楼。2002年5月30日,田家炳到学校考察项目建设情况,事前还专门叮嘱接待事项一切从简。“来学校前,田老给学校打了电话,说午餐随便吃点就行了,不要铺张浪费。”曲阜一中副校长张会文在和田家炳的几次接触中发现,和坊间的传闻一样,老人不仅走到哪里都自带手帕和肥皂,吃完饭后自己喝剩下的半瓶水也要装进包里,一点儿也不浪费。

田家炳小时候家庭困难,没读过多少书,成了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后来,他游历各国,发现经济发达的地方,人们的素质都很高,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教育的发达。他深深地体会到教育对个人的成长和创业,对国家的发达兴旺有多重要。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以后,田家炳基金会的收入受到了影响,以至于捐款的承诺,难以兑现。为了让捐款计划顺利进行,78岁的田家炳竟然将自己居住了38年,价值过亿港元的别墅,以5600万港元的价格贱卖掉,带着太太开始租住公寓,然后把全部的款项,投向了内地的几十所学校。

田家炳对家人是“吝啬”的,对教育却是慷慨的。面对把总资产的80%用于慈善事业的父亲,家里的9个孩子没有半句怨言,大儿子田庆先还常年参加基金会的各种活动。今年4月23日,田庆先再访曲阜,为田家炳中学新落成的孔子像揭幕,活动结束后,他还邀请校方于5月份到访香港参加学术交流,并明确达成教师培训、优秀学生表彰及贫困学生资助等4个意向,专注教育的薪火已然从田家炳手上传递了下来。

田家炳从不以德自居,以功自傲,更不求回报。但是,他却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冠名到所有的项目上。因为,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事迹被更多人知道,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一起来做好事。同时,也想用这种办法来激励自己,要把教育、学校办好。田家炳一直这样对自己说:“如果你的教育做不好,学校做不好,把田家炳三个字写上去,不但不会荣耀田家炳,反而会丑化田家炳,家长就会讲,儿女千万不要送到田家炳学校读书,那田家炳就会是个耻辱。”

从捐建校舍,到定期举办校长论坛,再到开展系统化的教师培训和优秀传统文化课程的推广……田家炳的教育推广普及之路越走越宽,内容越来越丰富,也有越来越多的田家炳学校在他的思想触动下,焕发出独特的教育活力。以曲阜田家炳小学为例,学校不仅将抖空竹、吹葫芦丝等传统文化课程列为3年级以上学生的必修课,并以此被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命名为“弘扬传统文化成功案例与课程开发研究”实验校；还与英国塔尔伯特小学、邓唐纳德小学、查德利科贝特小学等三所小学缔结为友好学校,积极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带出国门,成为新时代的文化使者。

田家炳虽然走了,但未来还将有孩子进入田家炳学校,听老师讲起那个与校名有关的老人和故事,并成为自己人生历程中的宝贵收获。一位叫“布谷崽”的网友在悼念田家炳老人的公众号文章下留言,“初中读的田家炳实验中学,到了上大学,有一栋教学楼也叫田家炳教学楼。先生一路走好,感谢您的帮助,谢谢您!”

逝者已去、精神长存。田家炳对教育的执着已深深地融入那数百个同样叫做“田家炳”的学校中。而万千追思,也化为一句最简洁的纪念——“我们家乡也有一所学校叫田家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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