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级交易换轨遏制小官腐败

核心提示从深圳龙华新区茜坑社区当家人张建东被爆“3亿裸官”,到武汉市青山区白玉山街群力村6名村干部在一征地拆迁还建工程中,借机贪污、受贿、侵占、挪用公款共600余万元……有的村官官不大,但贪起来胃口一点也不小。如何有效监管村级资产、制约村官权力,成为人们关注的问题。

□本报记者孟一本报通讯员宋思亮张建波

随着村集体盈利能力的提升,对一些掌握集体土地、村集体固定资产出让等“经济大权”的村官来说,靠山吃山、靠地赚钱便成了最为简单的“致富”方式。而反观制约村官权力的“四议两公开”、村级经济责任审计等监管制度,却往往形同虚设,村级资产缺少有序和规范的管理,经常绕过孱弱的监督直接交易。

对此,济宁市日前在曲阜市书院街道首设村级综合产权中心进行试点(以下简称“中心”),所有村居的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农村集体经济组织资产所有权等10项交易活动不再由村两委一手掌控,改由中心执行规范化流程并接受全程监管。换了“路线图”的村级产权交易究竟能否把老百姓的钱装进保险箱、遏住“小官巨腐”,记者进行了采访。

不让“带病项目”进交易程序

“这几天有个做粉条的看上了咱村的老院子,想租了办厂。今天开会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先来表决,同意的举手。”临近2014年年关,废弃多年的破院子竟然可能摇身变成村里的创收点,送上门的生意就像是给村子包的一个大红包,人人都乐意。在租赁废旧院落的“四议两公开”讨论会上,村民代表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书院街道王家庄村经济基础薄弱,几乎没有集体收入,对这样一笔“划算买卖”,从村两委到村民都很支持。院子很快租了出去,可意想不到的情况接踵而至,作坊投产后,生产噪音轰鸣,污水肆意排放,蚊蝇滋生,老百姓苦不堪言,直到环保部门介入才妥善解决。

“你说这闹的啥事,一分钱没赚着还搭进去不少安装和拆除费,老百姓都赖俺们没调查好项目情况。”对于这样一次出力不讨好的经历,王家庄村村支书陈万菊坦言都是不懂产权交易规则惹的祸。

随着镇街经济的发展,农村经济总量增加,涉农产权交易数量也在持续攀升。在曲阜的信访案件中,有关村两委经济问题的群众上访事件更是一度占到总上访量的80%。“在基层,经济审批权多掌握在个别村官手中,一个章、几句话往往就能成事。致使一些村官习惯性地绕过项目审核、民主决策等规范流程,拍脑瓜定交易。经济活动很随意,满篇糊涂账。”书院街道办事处经管站站长孙庆海表示,再加上缺少必要的监管,村集体经济难免受到威胁。

问题出在监管的缺位和流程的随意上,就先从这两个点上筑起“防火墙”。今年8月,济宁以书院街道为试点建起了全市首个村级综合产权中心,各村再进行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农业类知识产权、农业生产性设施使用权等10大类交易时,都必须经过中心的审批和监管,严格遵循流程执行。民主公开、招拍挂等重要环节终于因此变得强硬而无法逾越。

“完善流程、强化监管,能有效杜绝‘带病项目\’进入交易流程。产权交易中心让交易更透明,贪腐更难为。”孙庆海说。

还干部一个清白

修路,本是件通车通货通人心的大好事,在曲阜市书院街道办事处东林西居委会却成了被人声讨的窝心事。究其原因,正是出在村干部权力的过度集中上。

东林西居委会原主任孔宪青在2011年4月至2013年11月任职期间,把捞钱点锁定在了社区主街和小巷的硬化上。没经过集体经济组织大会或成员代表大会表决,没通过招投标程序,就将工程包给了由他本人担任法人的合作社,从中谋利。最终,孔宪青被移送检察机关处理。

其实,像孔宪青这样的案例在全国各地并不鲜见,工程包给谁来干、房子如何处置,经常都是村两委说了算,潜在的风险不言而喻。而对一些遵章办事的村干部来说,就算给老百姓干了事,也不一定能赚到好。

“一个工程包出去,不管你贪没贪,老百姓都觉得你肯定拿了好处,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徐家村党支部书记赵金标说,多亏中心对产权交易流程进行了全透明化、公开化操作,分散了的权力也还了他们清白。

“一份材料、两袖清风”,是书院街道徐家村会计张淑英第一次通过村级综合产权交易中心办理业务的最直观感受。

8月中旬,徐家村对社区外环路两侧的绿化带进行招标。按照全新的产权交易流程,在经过村民主决策程序后,张淑英将最终确定的出让申请递交中心审批。从国土、农业部门到绿化带现场审核土地性质和承包年限,到交易信息发布、进行招投标,再到合同签订,每一个环节都有文字和图片记录并及时进行了公开,老百姓看后少了猜疑和矛盾,多了理解和支持。

记者了解到,为强化权利制衡,不只村里的公章交由中心管理,在有群众参与的民主决策会议上,中心还会邀请包村干部、有关职能部门等人员参与,最大限度强化了专业性和公正性。

“再想着一个人说了算,现在是行不通了。”赵金标干了好几任的村支书,现在遇上产权交易相关的事是彻底“没钱没权”了。他说,“一开始的确不大习惯,但从心底里说还是这样好,公章交给中心,不用担心老百姓在背后议论了,以后再给老百姓搞服务也有底气。”

亟待引入市场化评估

“中心对外服务两个多月来运作情况良好,但我们也很多担忧,最突出的问题就是农村集体经济组织股权和农业类知识产权上的知识盲点。”书院街道纪工委书记周丽莎说,这两大类内容专业性很强,一旦遇到类似的产权交易往往难以处理。

由于村级综合产权中心的工作属于无偿服务性质,交易大厅设置的土地流转、产权交易、农村财务管理等窗口的工作人员也多为部门抽调,缺少针对股权和知识产权的专业服务人员。现有的人员力量不足,就尝试借助社会力量。

目前,书院街道正着手制定聘用方案,填补人员上的漏洞；同时,打算引入社会评估机构,依托中介力量进一步提升资产评估的公正性。

“过去,村干部包地,或者往外出租集体房屋和农机的时候,价格咋定的人们闹不清,容易出事。”王家庄村村民宫玉梅说,评定价格的事都交给“外人”做他们反而放心,不能让村干部老是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

第三方力量的介入有助提升资产评估的公信力,交易内容的拓宽则可直接惠及百姓。“书院街道位于城区边缘,二手货物的量很大。下一步,我们打算整合二手货资源,统一放到中心发布信息、进行交易,使之成为一个集信息咨询、交易策划、产权经纪、委托管理、产权融资等相关配套服务于一体,且集覆盖面更广的一站式交易服务平台。”周丽莎表示。

他们希望通过产权交易中心的运作推进农村产权制度创新,使之成为深化农村综合改革、完善农村“三资”管理的重要载体,并借此有效遏制“小官巨贪”,保证农民群众对集体财务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和监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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