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写作长篇小说《北上》,这几年有意识地把京杭大运河从南到北断断续续走了一遍,这一路旷日持久的田野调查改变了我对运河的很多想法。确是“绝知此事要躬行”。之前对运河也不可谓不熟悉,后来在淮安生活过几年,每天在穿城而过的大运河两岸穿梭。在1797公里的大运河上,淮安素有“运河之都”的美誉。不惟自隋以降,一千多年里漕运的衙门陆续设置此处,即是南北、东西水路交汇的枢纽,也足以让淮安成为京杭运河的咽喉要地。二十年来,绵延千里的大运河成了我小说写作不可或缺的背景,但凡涉及运河的影像、文字、研究乃至道听途说,都要认真地收集和揣摩。也正是基于多年的专注,就有了耗时四年的《北上》的写作。
写运河,不仅要写它的历史,更要写它的当下。小说起至漕运废止的1901年,结尾在2014年大运河申遗成功。这于大运河是极有意味的两个时间节点。辛丑年的七月初二日,光绪帝下旨废止漕运,意味着运河作为国家层面上的运输功能到此结束。国家层面既已告终止,民间意义上南北贯通的水路运输自然也无力为继,因为河道的疏浚工程浩大,所耗甚巨,非倾一国之力莫办,民间是无论如何捡不起来的。大运河最重要的现实功能就此逐渐丧失。而2014年6月22日,在卡塔尔首都多哈的大运河申遗成功,于大运河而言,却意义别具,它意味着漕运废止一百年后,我们该如何重新看待大运河。申遗成功是一个不容再回避的契机:是唤醒大运河的时候了。
这对小说《北上》的作者很重要,对现实中运河沿线的居民和建设者们更重要。我们都找到了“文化”这把钥匙。
毋庸置疑,沿河各地都在兢兢业业地将运河文化化。已然断流的运河段只能用文化的方式,把运河制作成可堪挂到展览橱窗里的标本,以缅怀当年帆樯林立、舟楫如梭的繁华盛景。济宁以南尚在航运或者流动的河段,经营起来就从容多了,就算“标本”,也是“活态”的标本。在打造运河文化带时,多半以发展和拉动商业、旅游为旨归,让文化与风光、商旅携起手来,乃至商旅为上,文化仅作点缀。所以,沿线走过来,看到的运河尤其是运河故道,多半花花绿绿,水中的游船和各种游乐设施、岸上栉次鳞比的仿古商铺也花花绿绿;在运河上乘船走一段就算体验了当年的航行,商铺里吆喝声四起就算还原了当年码头上的烟火人间。从此地到彼地,所见者大同小异。
历史上,除了核心的运输功能外,运河还有军事、水利、兴市、巡游、文化、生态、环境等诸多功能。不同时期,这些功能的作用和影响力有所差异。当下各地尤为重视运河文化带建设。既要有对运河整体价值的考量和呈现,又要突出本地特色,科学地把运河对本地历史和现实的重大影响充分地体现出来,而非千人一面,只借着运河的资源,把具有特殊历史和文化内涵的一段河道简单地做成旅游和商业的基地。
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一路认真走下来,你便理解了这一方运河岸边的人是如何走到了现在,又为什么只能走成现在的模样。运河文化带应该是一段高度浓缩的、与运河相关的本地史志与生活志。当然,这样一个“运河与人”的局地史志中,也必要草蛇灰线地暗含一条京杭大运河之于整个中国的影响和意义。风物流转,人员徙迁,不管你有多鲜明巨大的局地特性,你也只是滔滔大河北上和南下间,一直在相融相合的有机一环。
《北上》
作者:徐则臣
出版社: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8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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