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鲁豫两千年，重读诚信“鸡黍之约” 乔宪忠

2016年6月7日，车由济宁市金乡县出发，穿越千余里，至河南省驻马店市汝南县，我们在重走两千年前中国诚信典范的赴约之路。中国成语“鸡黍之约”，出自《后汉书·独行列传》，记录了范式和张劭的诚信故事。

范式，东汉山阳郡金乡县人，青年时代于太学游学，而成儒生，与汝南郡张劭是好友。二人一同告假回乡时，范式对张劭说，两年后我回京城，会去拜见您的父母，看看您的孩子。张劭将约定日期禀告母亲，杀鸡煮米以待范式。母亲问，都两年了，又是千里之外，怎么就这么相信他呢？张劭答道，他是讲信用的人，不会违约。范式果然由金乡如期而至，两人欢饮畅叙方才惜别。这就是中国著名的诚信典范“鸡黍之约”，也成为出自济宁的八百多个成语之一。

沿商周高速至河南周口东，改行大广高速到平舆县出口，下高速后沿南张公路穿越平舆县城，绕行至通往千年古城汝南县方向的南海大道，张劭故里汝南县城出现在眼前。

至汝南县东关新大桥，从车窗放眼望去，桥东路南百米处，有“正宗天下第一鸡”的饭店门头。难得，此行正如范式赶赴“鸡黍之约”，何不停车品尝这经典。此时已下午1点多钟，车停在了“天下第一鸡”门口，找了位子坐定。半个时辰后，一大盆炖好的鸡肉，外加4个小菜。风味与金乡有异，量还算实在。吃得完全是一种感觉和淳朴，鸡肉本身的含义早就抛到了脑后。

遗憾得是，这顿饭没有黍。如果再有范式、张劭当年吃的那种金黄色的、黏黏的、香香的、甜甜的黍子米，堪称完美。当年范式千里迢迢奔汝南而赴“鸡黍之约”，是否也在“天下第一鸡”这样的店吃过饭、喝过酒，不得而知。

下午2点零2分，车到汝南县城，入住预订的汝河宾馆。稍作休息，去见了同行与专家们，共同追忆中国古代诚信先贤范式、张劭杀鸡煮黍的往事。金乡人范式，与汝南人张劭，用生命缔结的“鸡黍之约”诚信故事，惊天地、泣鬼神，被列为中国传统文化中“八拜之交”第四交，千古传诵，经久不衰。他们更是金乡、汝南两地人民的骄傲。范、张二贤人的诚信遗风，早已渗透了中国人的血液之中。难怪国史文献《后汉书·范式传》记下了浓重的一笔，也难怪唐、宋、元、明、清历代诗人大家，对范式、张劭二贤士赞不绝口；更有明代著名小说家冯梦龙，在“三言”之《喻世明言》中大加褒奖并详尽描述。晚餐后回到汝河宾馆，这里靠近汝河，涓涓河水轻抚县城，温柔地绕城而过。汝南不仅是张劭故里、诚信之乡，也是生态水城，一片片蛙鸣从汝河边传来。

范式和张劭在山东金乡与河南汝南之间，架起了长达2000年的友谊之桥，也让我们领略了这里的古老文明。

汝南有座南海禅寺，位于县城东南，占地300亩，总建筑面积5万平方米，由世界著名高僧明乘法师自筹资金2亿元，于1992年开始修复。主体建筑大雄宝殿，平面呈边长80米的正方形，超过故宫太和殿与山东济宁曲阜孔庙大成殿规模，号称“亚洲第一殿”。

城南的悟颖塔，由唐代和尚悟颖所建，故名。因有传说每年夏至日中午没有影子，又名无影塔。塔门向南，呈单面六角形，塔高26米，是单阁式砖塔，青砖平卧顺砌而成，塔身九层，曾历战乱而不毁，伫立千年，2006年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汝南西北角的北拱门，建于明洪武十八年（1385年），清康熙年间重修。城门洞长38米，宽20米，高21米，长长的门洞之壁，全部用特制大号青砖砌成。古时汝南城，四面环水，城墙又高，固若金汤的北门，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要。

汝南的天中山，亦名天台山。在城北3华里处，占地约800平方米，3米多高，上土下石。据《重修汝宁府志》载：“禹分天下为九州，豫为九州之中，故聚土垒石以标天中，名天中山”。《读史方舆纪要》也有“天中山在府城北三里许，自古考日影，测分数，以此为正”的记载。山非自然造化，而是人工构筑的侧影和观察天象的地方。“天中山，三尺三，来到天中山，一步可登天”，这是流传于汝南民间的歌谣，说的是此山很小。“一步可登天”，则表现了天中山与天地通灵的神秘。

最值得参访的，是张劭故里金铺镇。如今的金铺镇，由金乡铺更名而来，再早一些叫张庄寨村。后人为了纪念金乡人范式一言九鼎、一诺千金的诚信壮举，把张庄寨村改名为金乡铺了。

镇西北角2公里处的白马冢，有着一段神奇的故事。据传，在东汉年间，汉明帝刘庄亲赐给曾任荆州刺史、后任庐江太守的金乡人范式一匹通灵宝马，也称为白玉马。这匹宝马，曾载着范式走南闯北，下乡问案，探访民生，立下过汗马功劳。

范式的白玉马是在上万匹马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通灵性，懂人语，它知道范式贤良忠烈，在范式跟前服服帖帖，温驯善良，若有生人或奸诈小人靠近它，就一反常态，脾气暴躁，撩起蹶子，又踢又咬，外人难以驯服，也只有范式能够征服它。只要范式一靠近白玉马，它即刻平静下来。主人的忠信，已深深地感染了这匹通灵性的白玉宝马。每年的重阳佳节，白玉马都要驮着范式来汝南赴张劭的“鸡黍之约”，至死不曾变更。

有一年的重阳佳节将临，白玉马在马棚中不停地嘶鸣，还不停地撩起前蹄，咴咴叫唤，惊醒了忙于公事的范式。啊，重阳佳节又到了，我要去汝南赴约。当即收拾行囊，买些礼品，跨马而去。

一路上，白玉马疾驰如箭，风风火火，一整天都没吃喝。范式心疼，几次勒住缰绳，想让马休息片刻，白玉马却急着赶路，终于在重阳节的当天，赶到了张劭的家中。

张劭和母亲、兄弟张勤见范式如期而至，忙着杀鸡炊黍款待。张劭还备了上等草料，让白玉马享用。白玉马却因一路劳顿，精疲力竭，长鸣一声，绝地而死。范式、张劭心如寒霜，一桌鸡黍盛宴也无心再动。范式也不愿活了，就要撞墙而去，被张劭死死拉住劝说。张家人在张劭故里汝南金乡铺，即现在的金铺镇、原张庄寨村西北2公里处，筑起了一个很大的坟包，厚葬了白玉宝马，后人称为“白马冢”。

千百年来，人们缅怀范式，总忘不了赤诚的白玉宝马，总要去白马冢前看上一眼。距白马冢约百米远的“信义冢”，说是安葬张劭、范式二贤士的地方，其实埋的是张劭的尸骨和范式的一些遗物。在古代山阳郡金乡县的范庄村，即现在的鸡黍镇鸡黍村，有一个“范张林”，等同于汝南金铺镇的“信义冢”。林中也没有范式与张劭的尸骨，埋的仅是两人的遗物。

范式有着官家身份，他真正的葬身之地，在济宁市嘉祥县境内的大青山。东汉时，嘉祥县同属于山阳郡，范式墓地选址在此。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兴修水利，深翻土地，范式墓葬遭到严重破坏。陪葬的范式印鉴和一批随葬物品，都在此时重见天日，被市县文物部门收藏保护起来。范式印鉴和范式碑，现珍藏在济宁市博物馆内，故宫博物院亦存有范式的碑帖。

范式、张劭葬在了不同地方，而汝南还有“信义冢”，金乡还有“范张林”，这是因为汝南的张庄寨是张劭的出生地，金乡的范庄村是范式的出生地，两地家乡的人们追忆他们的诚信壮举，分别在各自的家乡筑坟修墓，让后人永远不要忘记范张两人。

金乡县有鸡黍镇，而汝南县有“鸡黍台”遗址。鸡黍台位于原张庄寨村北，旁有二贤祠，供奉着范式、张劭的雕像。鸡黍台也是张劭宴请金乡人范式的地方。范式每次去汝南赴约，张家都在门前的土台上置鸡黍酒宴，热烈而隆重。后人干脆就把这个土台子称作“鸡黍台”，并多次重筑重建。汝南还有“二贤祠”，供奉着范张两人的雕像，表达了后人的敬仰之情。他们一诺千金，一言九鼎，为赴“鸡黍之约”诚心相交，雷打不动，到死无怨无悔，这诚信和友谊千古流芳，带给后人以心灵的震撼与洗礼。

山东金乡与河南汝南两地，携手弘扬中华民族民间优秀传统诚信文化任重而道远，挖掘、整理、发扬光大“鸡黍之约”诚信精神之旅，永远在路上。

①金乡县城新广场的范式（左）与张劭雕塑②鸡黍镇政府门前广场的范式、张劭雕像③④汝南悟颖塔与金乡光善寺塔，建筑风格如出一辙⑤汝南信义殿⑥汝南二贤祠⑦大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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