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辜负一场雪 ◇吴钰梅

临近黄昏，一场期盼了许久的雪飘飘洒洒下了起来。这是今冬以来，金昌大地上最隆重最盛大的一场。

沿街挂起的大红灯笼成了雪中最靓丽的风景。车流在马路上缓缓涌动，行人披着满身的雪花冻得搓手跺脚，脸上却洋溢着喜悦和幸福，嘴里还念念有词：“好雪、好雪。”一会儿功夫，那些大红灯笼都变成了白头翁。随着天色渐暗，整个小城慢慢笼罩在了一片白茫茫中。

夜幕降临，雪渐渐小了，停了。街道、公园、广场、小区，霓虹闪烁、火树银花，把夜晚的雪的世界装扮得五彩缤纷，年的序幕在雪夜的璀璨灯火中缓缓拉开。

晚饭后，各色灯光辉映下的雪地上，有人带着孩子出来玩耍，有人在雪中健步走或慢跑。也有甜蜜的情侣们相拥着在雪地里散步。还有遥远的汽笛声、孩子们的笑声、歌厅传出的歌声，一时都难以让雪夜完全沉入寂静。“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临街的火锅店玻璃墙内还有人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一边举杯对饮，一边观赏雪夜里灯火中的街景。白日里喧嚣的小城，此刻因雪的存在静中有动，显得祥和而美好。

次日清晨，又有稀稀疏疏、亮晶晶的雪花似有似无地在初升的太阳下飞舞着，裹挟在雪中的小城在晨光照射下晶莹剔透，白得晃眼。

走出家门的人们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踩着脚下打着节拍、咕咕作响的雪，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格外舒畅。

街面上，勤快的店员已经把店门口的雪扫出一条道，便于行人通过。有家服装店门口还堆起了一个歪戴着黑帽子，围着红围巾，高鼻梁、小眼睛，身体左右各插一把笤帚充当手臂，足有一米高的滑稽可爱的大雪人，引来路人惊喜而好奇的目光。

居民区的菜铺前，一个卖猪蹄的小贩正在用煤气燎猪蹄，每燎完一只就地取材扔进旁边的雪堆里，只听刺啦一声，随着一股青烟，带着火星的猪蹄顿时冷却了，顾客便从雪堆里挑出自己想要的那一份悠哉悠哉拎走了。

早班高峰期一过，马路上的雪已经被碾压得很结实了，为了行人和司机们出行安全，一些重要路段，铲雪的人也多了起来，铁锹铲冰的声音咔咔响，铲雪的人也高声说笑着，乐在其中。

公园里游人常走的几条大道上，雪早已被园丁们当作草木春灌前水分的临时补给扫进了路边的树坑、草坪。徒步锻炼的人们放放心心地走在干净的路面上。赏雪的人盯着银珊瑚一样毛茸茸的树挂、覆着雪的奇形怪状的老树、洁白的湖面，把它们一一收入镜头。花枝乱颤的女人们不停地与雪合影，一个个如痴如醉。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抱作一团笑倒在林中的雪地上，笑够了又起身打雪仗。顿时，雪地也欢腾起来。靠近人工湖的空地上有位须发花白、气定神闲，着一身柔软飘逸，白衣白裤的老者，在专心致志地练太极拳，那情状如神仙下凡……

午后，残留在地上的雪在强烈的阳光下逐渐融化，地面湿漉漉的，有些地方甚至泥泞起来，人们即便择地而行，也对其视而不见，感觉到的只有雪后温暖的阳光，干净清爽的空气。出来晒太阳的、购年货的、下棋的、闲聊的，一个个悠然自在，满脸惬意。有些老年人依然在念叨“下过雪的天气，真好”！

一场雪让所有的人都融进了它美妙的情境，浪漫的旋律里，对它带来的不便却熟视无睹，毫不介意。他们不辜负一场雪就像不辜负一个人，既能全心全意感知其美好，也能无怨无悔接受其不完美，相处得那么自然，从容又和谐。

在时光深处遇到这样一场入心的雪，于我而言，就像在茫茫岁月里遇到一个相宜的人，愿意陪他踏雪寻梅，也愿与他相依相偎，走遍山川大地，走过浮世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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