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有鹿鸣琼林 武有鹰扬会武 古代的升学宴

□讷言

十年寒窗，金榜题名。接到高考录取通知书之后，亲朋好友相聚，饮酒祝贺，名曰“升学宴”。升学宴，古已有之，且很讲究，文科有鹿鸣宴、琼林宴；武科有鹰扬宴、会武宴。

鹿鸣宴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古时，知府、县令与新科举子们围坐一起，一边饮酒，一边吟诵诗词，同贺中榜，这就是古代升学宴之一——鹿鸣宴。

鹿鸣宴是为新科举子而设的宴会，起于唐代。唐代州县一级的考试称为解试，得中者称乡贡，亦称举人。州县长官宴请得中举子的宴会称作鹿鸣宴。据《新唐书·选举制上》记载：“每岁仲冬，州、县、馆、监举其成者送之尚书省；而举选取不繇馆、学者，谓之‘乡贡’，皆怀牒自列于州、县。试已，长吏以乡饮酒礼，会属僚，设宾主，陈俎豆，备管弦，牲用少牢，歌《鹿鸣》之诗，因与耆艾叙长少焉。”正因为在宴会上歌唱《诗·小雅·鹿鸣》一诗，故而得名鹿鸣宴。

《鹿鸣》在周朝就是宫廷乐歌，原有曲，魏、晋以后失传。《鹿鸣》成为宴会的主题歌，有饯行、励志和礼遇贤才的意思。宋沿唐制，各地在发解举子到省之前，州郡长官或转运司照例要为他们饯行。明清两代沿袭唐例，亦有鹿鸣宴，也是地方长官宴请乡试得中的举人。不过，清代更为隆重，宴会是由省里的最高长官巡抚主持，既宴请新科举人，同时也招待考官，席间不仅唱《鹿鸣》诗，还要跳魁星舞，规模大且场面热闹。唐代诗人杨巨源在贞元五年(789)进士及第，朝廷封以官职。长庆四年(824)，年已70岁的他辞官退休，丞相中有敬重而怜惜他的，奏请皇上任命他为其故乡河中府的少尹，以便终身享受俸禄。杨巨源返乡时，朝中官员纷纷作诗送行，时为吏部侍郎的韩愈为之作序，其中有这样的诗句：“杨侯始冠，举于其乡，歌《鹿鸣》而来也。”意思是说杨巨源刚成年，便在他的家乡被荐举，参加鹿鸣宴而来到朝廷。

历代文人也有不少与鹿鸣宴相关的诗作。如欧阳修《送楚建中颍州法曹》中的诗句：“曾陪鹿鸣宴，徧识洛阳生。”宋人叶适《鹿鸣宴诗》：“鹿鸣著周雅，取士各惟时。”宋代诗人苏轼有《鹿鸣宴》诗一首：“连骑匆匆画鼓喧，喜君新夺锦标还。金罍浮菊催开宴，红蕊将春待入关。他日曾陪探禹穴，白头重见赋南山。何时共乐升平事，风月笙箫一夜间。”南宋学者张栻也曾作《鹿鸣宴》诗：“从昔山川夸八桂，只今文物盛南州。秋风万里携书剑，春日端门拜冕旒。圣世取才先实用，儒生报国岂身谋。且看廷策三千字，为写平时畎亩忧。”不仅有人赋诗描写鹿鸣宴，还有作词盛赞鹿鸣宴盛况的。南宋抗金词人张元干就曾作词《喜迁莺慢·鹿鸣宴作》：“雁塔题名，宝津盼宴，盛事簪绅常说。文物昭融，圣代搜罗，千里争趋丹阙。元侯劝驾，乡老献书，发轫龟前列。山川秀，圜冠众多，无如闽越豪杰。姓标红纸，帖报泥金，喜信归来俱捷。骄马芦鞭醉垂，蓝绶吹雪，芳月素娥情厚，桂花一任郎君折。须满引，南台又是，合沙时节。”

琼林宴

黄梅戏《女驸马》中的主人公冯素珍，女扮男装得中头名状元之后，有一段脍炙人口的唱段：“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琼林宴是进士及第后官府设的庆贺宴。

宋朝在科举上正式建立了殿试制度，即在吏部考试后，皇帝在殿廷之上主持最高一级的考试，以决定录取的名单和名次。所有及第的人都成了“天子门生”。殿试后,要举行隆重的典礼仪式，皇帝宣布登科进士名次,并在汴京（现开封）的皇家花园琼林苑赐宴庆贺。皇帝和相关的朝中大臣以及新科进士们觥筹交错，饮酒赏景，其乐融融。

北宋政治家晏殊14岁参加殿试，受到真宗的嘉赏，赐同进士出身。他参加皇帝设的琼林宴后,作诗《上巳赐宴琼林与二府诸公游水心憩于西轩》：“三月杨花飞似雪，内园桂树绿成阴。何妨写尽凭高意，十步虹桥彻水心。”庆历二年（1042年），王安石登杨镇榜进士第四名，曾作《九日赐宴琼林苑作》：“金明驰道柳参天，投老重来听管弦。饱食太官还惜日，夕阳临水意茫然。”

文天祥20岁即考取进士，在集英殿答对论策。当时宋理宗在位已很久，治理政事渐渐怠惰，文天祥以法天不息为题议论策对，其文章有一万多字，没有写草稿，一气呵成。理宗皇帝亲自选拔他为第一名。考官王应麟上奏说：“这个试卷以古代的事情作为借鉴，忠心肝胆好似铁石，我以为能得到这样的人才可喜可贺。”文天祥在《御赐琼林宴恭和诗》中描写了当时琼林宴的盛况：“奉诏新弹入仕冠，重来轩陛望天颜。云呈五色符旗盖，露立千官杂佩环。燕席巧临牛女节，鸾章光映壁奎间。献诗陈雅愚臣事，况见赓歌气象还。”南宋豪放派词人辛弃疾在《婆罗门引·用韵别郭逢道》中写道：“见君何日？琼林宴罢醉归时。人争看、宝马来思。”

《宋史·乐志四》载：“政和二年，赐贡士闻喜于辟雍，仍用雅乐，罢琼林苑宴。”政和二年以后，琼林宴改称“闻喜宴”。辽也曾设宴招待新科进士，地点在内果园或礼部，沿袭宋人习俗，仍称之为“琼林宴”。元、明、清三代，因设宴地点不在琼林苑，故称“恩荣宴”。虽名称不同，但其仪式、内容大致不变，仍可统称“琼林宴”。元代高明撰写的南戏《琵琶记·新进士宴杏园》中说：“每年状元及第，赴琼林宴，游街三日。”

鹰扬宴·会武宴

鹰扬宴是武科乡试放榜后设的宴会，起源于清朝。武科乡试放榜后，考官和考中武举者要共同参宴庆贺，此宴就叫“鹰扬宴”。所谓“鹰扬”，乃是“威武如鹰之飞扬”意，取自《诗经》“维师尚父，时维鹰扬”之句。“鹰扬”既是对新科武举人的勉励，又是考官们的自诩。清吴荣光《吾学录·贡举》载：“武乡试揭晓翼日，燕(宴)监射主考执事各官及武举于顺天府，曰鹰扬燕(宴)，仪与鹿鸣燕(宴)同。”

会武宴是武科殿试放榜后举行的宴会。自隋朝开始，武科殿试放榜后都要在兵部为武科新进士举行宴会，以示庆贺，名曰“会武宴”。这在清吴荣光的《吾学录·贡举》中也有记载：“《通礼》武殿试传胪后，燕(宴)有事各官暨诸进士于兵部，曰会武燕(宴)。”清梁章钜《浪迹丛谈·武生武举》也云：“文称鹿鸣宴，武称鹰扬宴，人皆知之；文进士称恩荣宴，而武进士称会武宴，则罕有知者。”武科殿试不同于武科乡试，故会武宴的规模比鹰扬宴要气派得多，排场浩大、群英聚会。

清顺治三年（1646）丙戌科，山东省章丘人郭士衡获第一甲第一名，成为大清朝开国的第一名武状元。9月19日出榜，中榜的武进士要在第二日进朝，等待传胪（殿试以后由皇帝宣布登第进士名次的典礼叫做传胪，即唱名之意）、赴宴。10月2日，郭士衡率诸进士于午门前上表谢恩。顺治帝非常高兴，特授予郭士衡甲胄、公式袋、刀、弓、箭。10月23日，皇帝亲自到午门前举行传胪大典。27日，兵部设筵席，宴请武进士，大学士范文程主持会武宴。

武科学子相会，饮酒祝贺之余，必定要切磋交流武艺，或者现场表演武术也在情理之中。参加武科者都是练武之人，一般重武轻文，因此描写鹰扬宴、会武宴场面的诗词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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