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进寝室拉人头还不惜借裸贷DreamABC英语学校被指“精神传销”

徐静的妹妹已经回家一段时间了，但她丝毫不敢放松：全家人轮流守着妹妹，以防她再次跑回DreamABC国际英语，整日忙于招生，学业近乎荒废。

DreamABC在章丘区和长清区各有一个校区，围绕着英语学习展开活动，进入大学班级寝室发展新学员。成功学、心灵鸡汤连同英语练习一起，被灌输到无数的大学生脑海中。

与之相伴的是，对DreamABC（合肥泽阳英语教育咨询有限公司)的传销质疑，从2016年持续至今。

下寝与裸贷学英语

一年多前，徐静的妹妹小徐加入DreamABC学习英语，“起初以为她是喜欢英语。”后来，徐静才慢慢发现事情不对劲。“20岁的妹妹被洗脑，总是去各个高校下班、下寝拉人头，以学习英语名义招生，每天除了晨练，并没有多少时间学英语。”徐静说，自从参加DreamABC后，读大二的小徐从旷课一两周到旷课一两个月，上学期几乎整学期都没去学校，期末考试旷考、挂科。

所谓下班和下寝，是指进入班级和宿舍向同学推销DreamABC，小徐手机内的一份备忘录，详细记录了今年初她在圣井20余个高校宿舍内下寝的收获，具体到每个宿舍女生的态度，以及“学校查得严”等细节。4月初的一份计划显示，她们在山东凯文科技职业学院花了将近3个小时下班、下寝。小徐在笔记中记录，“一个寝室被下过很多次，学生报名的可能性就会越高。”

在徐静看来，这样下寝是被洗脑的结果，“DreamABC向学生强调创业重要性，用精神、梦想、团结、锻炼、能力大于一切等说辞，鼓吹学历无用，给学生商业洗脑。完全不管学生有没有时间上学，从早晨5点忙到晚上11点多，就是为了做任务，带他们四处招生。”徐静表示，小徐在DreamABC学不到多少东西，被机构告知是由于她不够努力，需要报提升课程。小徐在DreamABC报班前后花费了约2万元。

“是这个机构唆使我妹妹不去上学，她和学校家人关系僵化,更没钱支付DreamABC的学习费用。”徐静说，小徐受人点拨，办了五六张信用卡，还接触了裸贷。她介绍，妹妹过去老实内向乖巧，现在却背着家人借贷3万余元，就是为了交到DreamABC学英语。考虑到小徐的情况，学校没开除小徐，为她办了休学手续。让徐静担心的是，小徐虽回家了，但不肯说出DreamABC的情况，也仍与在DreamABC的同学联系，同学教小徐逃跑和绝食……

英语培训无证办学

DreamABC国际英语学校隶属合肥泽阳英语教育咨询有限公司，2017年成立，自称是央视上榜英语口语培训品牌，服务学员超过10万人。DreamABC在合肥、重庆、成都、杭州、济南等10个城市开设了13个分校。DreamABC的前身名为梦现堂，2012年成立，其简介为“一家旨在培养大学生实战能力的公司，产品主要是实战能力研讨会，如沟通、销售、演讲、心灵成长等”。

对于梦现堂的质疑最早出现在2016年，一名网友在贴吧提问教育机构是否有传销行为，“类似梦现堂DreamABC这种培训机构，给大学生灌输成功学，让学生充满正能量。梦现堂很多学生自愿留校，为公司付出，这种机构真的好吗？会不会是变相洗脑？”

2017年，一名西南财经大学学生在微信公众号写了篇文章提醒同学警惕“打着‘英语教育’幌子的类传销组织”，分析DreamABC的发展模式、洗脑方式及盈利模式。文章称，DreamABC的目标是在校大学生，受众特点包括初入大学迷茫、对英语感兴趣、渴望变优秀等，参加DreamABC的英语活动并接受鸡汤和成功学洗脑，交学费报名集训营和弟子班，执迷不悟设法凑钱。

最近一年多，质疑DreamABC的信息明显增多。开课催促收费、让学生贷款借钱、退款困难、讲鸡汤成功学洗脑、打着锻炼的旗号拉人头、课后任务繁重等，重庆、成都、合肥等地数名大学生反映同学沉迷于DreamABC无法自拔。2018年2月，两名济南的大一学生在知乎上提起舍友深陷其中。

章丘区的DreamABC企业注册名称为“济南显梦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位于双山街道绣水如意硅谷的一处写字间内。8日下午，学校大门紧锁。章丘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出具的企业信息显示，其经营范围没有教育培训。记者以家长身份向章丘区社会力量办学管理小组办公室了解情况。多名工作人员证实，近期有几名家长投诉DreamABC违规办学，“一个多月前，DreamABC提交了（办理办学许可证）的材料，但我们一直没去验收，暂时不会审批，要等公安部门的调查结果。以前无证办学的时候，我们多次查处过。”工作人员透露。

位于长清区三庆青年城的DreamABC，早在2016年就以济南梦现堂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的名称成立，一年后更名为济南希望之光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经营范围同样不包括教育培训。9日，学校3个教室都锁着门。两个校区附近商户都表示，以前教室经常聚集着大量学生，“除了学英语，还又唱又跳的。”

师父与精神传销

徐静提起，小徐经常念叨一个名为杨阳的师父，小徐多次记录了师父的话。外地的DreamABC参与者也有相似的说法。“必须买杨阳的书”“每天读还要打卡”“非常注重对杨阳的膜拜”“连抱枕都是他的头（像）”……DreamABC 开设弟子班，学员交5000元成为杨阳弟子，接受杨阳和弟子班师生的监督，参与公司内部工作。即便没进入弟子班，参加DreamABC后，学员都能感受到老师和学长对杨阳的追捧和神化。

杨阳博客显示，他1982年出生在佳木斯市。其学历成谜，一篇文章称在东北财经大学“读自考”，考了3年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放弃了就读机会”进入疯狂英语。另一篇文章则表示，他考上北京电影学院没钱买设备退学，并提到了就读期间的朋友。

27岁时，杨阳进入上海摩英教育教育集团，这家机构授课时的疯狂场面与DreamABC的洗脑如出一辙。

2014年，杨阳创立西安梦现堂。全国6家以上梦现堂教育科技有限公司，都被一个叫杨春阳的人控股。近日，有网友提出，杨阳与杨春阳是否为同一人？

反传销专家蒋德胜查看DreamABC的材料后表示，这很难界定为传销，“涉嫌精神传销洗脑。”蒋德胜表示，这与精神传销相似，与传销的区别在于“不再依靠层级返利来驱动销售，而是通过洗脑方式，使学员获得极大的精神满足，把发展新学员作为生命中最重要的目标”。

9日，记者与长清区DreamABC 一工作人员联系。接电话的女孩表示，下寝和崇拜杨阳都是学员的自愿行为。随后，杨阳通过了记者添加微信请求，但不回复消息。12日晚，记者3次拨打杨阳手机号均被挂断，短信无人回复。

1月7日，DreamABC曾发布《关于知乎平台上诽谤我司名誉和形象的不实言论的严正声明》，称“变相传销公司、忽悠洗脑"等说法为失实事实，“莫须有地强加给我司”。 （新时报记者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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