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截回的文物竟然来自焦家焦家遗址“前传”

20多年前出土的文物遭遇了怎样惊险的一幕？如此重要的遗址又是如何进入考古人员视野的？

彩陶钵本版照片均由记者钱欢青摄于章丘城市文博中心博物馆□本报记者 钱欢青

作为鲁北地区迄今所知面积最大的大汶口文化中心聚落遗址，章丘焦家遗址的考古发掘引起了持续关注。继6月10日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专家李伯谦，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原所长王巍等国内文博考古界“大佬”亲临遗址考察后，6月29日，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宋新潮，北京大学教授赵辉、张弛，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陈星灿等众多国内考古专家又来到遗址考察，并为遗址保护建言。

那么，如此重要的遗址究竟是如何进入考古人员视野的？20多年前焦家遗址出土的文物又经历了怎样惊险的一幕？在哪里可以欣赏到焦家遗址出土的精美文物？

7月10日，龙山文化博物馆。虽然头天晚上还在发烧，但馆长田继宝依然如约来到馆里和记者见面，向记者讲起焦家遗址的“往事”。

事情要从上世纪90年代初说起，田继宝说：“那时候，焦家遗址旁边有窑厂，窑厂要取土烧砖，有一次，窑厂的农民工在取土时突然发现了白花花的人骨，伴随而出的，还有一些陶器和玉、石器。这些器物于是立即遭到了哄抢。过了一段时间，海关人员在例行检查时，发现有人携带着几件玉器，一审，对方交代说东西是从章丘焦家收买的。当地公安获知消息后，立即把焦家村围了起来，挨家挨户调查，对有嫌疑的村民一个个进行审查。先是询问有没有参与哄抢文物，然后再让人检举，对主动上交和检举者减轻处罚。就这样，当时被哄抢、盗掘的大部分文物都被收缴了上来，放在了章丘博物馆库房。”筹备世界历史科学大会期间敲定主动发掘计划

取土发现人骨和器物，说明焦家地下一定有着一个重要的墓葬区。这引起了田继宝极大的关注。事实上，自1994年调任城子崖遗址博物馆（龙山文化博物馆前身）馆长之后，田继宝心里就一直有着几个疑惑，“首先，城子崖遗址自1928年被发现以来，经过多次考古发掘，已经被确认为龙山文化、岳石文化和周代三个时期的城址，城墙、壕沟和城门的位置也已基本搞清楚，但是城内的布局却还没弄清，城内是否有宫殿区和作坊区也还没弄清楚。其次，城子崖遗址出土了不少蛋壳陶片，应该也有蛋壳陶杯，但这种完整的蛋壳陶杯多出土于墓葬，可惜迄今遗址还没有发现墓葬区。这两个疑惑也是我认为下一步城子崖遗址发掘应该注意的方向。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疑惑，我们已经清楚地知道以城子崖为中心，时代下推，城子崖最晚的春秋城，被随后战国、两汉兴起的东平陵城所替代，演变为济南郡、济南国的治所。但是城子崖时代上推，城子崖龙山文化城的源头在哪里？我们知道离城子崖遗址西不远有个西河遗址，是距今8500年左右的新石器时代中早期的遗址，但和距今大约4600年的城子崖遗址中间隔着4000余年时间。西河居民费尽心机经营了一千多年的鱼米之乡，就这样抛弃了吗？沿着古老的巨野河众多遗址的发现，让我怀疑在城子崖周边肯定存在着一个比龙山文化更早，但又比西河遗址要晚的大型遗址。”

上世纪90代初发生文物盗抢事件之后，山东考古部门对焦家遗址进行了简单的清理，但并未获得重要发现。此后，焦家遗址就鲜有人问津。但田继宝觉得，要搞清城子崖遗址的源头，就必须主动发掘焦家遗址，就焦家遗址是否存在城址，他曾多次请教著名考古学家张学海先生，但得到的共识就是对焦家遗址进行考古调查、试掘。为此，他在多个场合建议相关部门主动挖掘焦家遗址，但均未引起重视。转机出现在2015年8月，田继宝回忆，“第22届世界历史科学大会要在济南召开，章丘作为龙山文化卫星会议会场，当时文博界的专家和领导到章丘来开筹备会，我抓住机会，向大家介绍了焦家遗址的重要性，并提出主动进行考古发掘的建议，当时在场的山东大学栾丰实教授和章丘主要领导非常认同我的观点。于是就定下来把焦家遗址作为山大考古系的实习基地，对焦家遗址进行主动考古发掘的事终于定了下来。”

2015年底，章丘城市文博中心博物馆为迎接开馆进行展厅布展，田继宝负责史前展厅的布展，“当我一件件摆弄着上世纪90年代从焦家遗址出土的玉器、陶器时，十分感慨，这些玉器都太精美了，这里肯定是大汶口文化时期重要的中心聚落。究竟是不是城子崖的源头，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主动挖掘。这个遗址太重要了，如果我们忽视了，那就是我们基层文物工作者的失职。”

2016年3月底，山东大学考古系师生与龙山文化博物馆组成的联合考古队进驻焦家遗址，田继宝盼望已久的主动发掘正式开始。收获巨大。

2017年6月10日，焦家遗址阶段性考古发掘成果正式对外公布，该遗址迅速被专家确定是距今5000年前后鲁北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为城子崖龙山文化找到重要的源头。

焦家遗址文物藏身章丘城市文博中心博物馆

田继宝说，2016年、2017年焦家遗址考古发掘出土的众多文物，由于还需进行整理、修复和研究，尚无法对外公布，但如果大家想欣赏焦家遗址出土文物的风采，可以前往章丘城市文博中心博物馆，那里的史前展厅，陈列着上世纪90年代初收回、清理出土的焦家遗址文物。

根据田继宝的指引，记者又赶往博物馆，博物馆位于章丘城市文博中心建筑群中，于2016年元旦正式对外开放，博物馆建筑造型极为现代、气派，一楼主展厅便是章丘历史文化展——“寻古章丘”，在“寻古章丘”的史前展厅，展示着众多焦家遗址出土的文物。

根据博物馆展厅资料介绍，焦家遗址出土的丰富器物中，以玉器最为瞩目。玉器主要出现在较高等级的墓葬中，无论是权杖礼器还是装饰品，均是权贵的象征。焦家遗址大批玉器的出土，显示该地区已开始迈进文明时代。

石器在大汶口文化中也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是当时人们与大自然斗争的主要手段，他们用大型石铲、石斧、石锛砍伐树林，开垦荒地；用小型石锛、石凿进行手工制作；用石刀、石镰、石棒加工粮食。陶器亦颇丰富，大汶口文化晚期黑陶比例明显增加，为龙山文化黑陶的发展开启了先河。

此外，展厅中展出的焦家遗址出土的骨角器也很有意思，骨器有镰、鱼鳔、镞、匕首和矛；角器有锄、鱼鳔、镞等；蚌器有镰和镞，这些器物都生动反映了5000多年前人们的生活。

设立焦家遗址考古工作站打起考古“持久战”

田继宝告诉记者，在6月29日举行的焦家遗址保护现场论证会上，不少专家表示焦家遗址规模很大，文化内涵丰富，很难在一两年时间搞清楚，因此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山东大学和章丘区政府也决定联合设立焦家遗址考古工作站，充分开展和推进该遗址的考古发掘、科学研究和遗迹保护工作。

按照田继宝的推想，如今焦家遗址遗存主要是大汶口中晚期的，“既然大汶口文化中晚期有如此重要的中心聚落，而且已经发现了城墙和壕沟的线索，说明这里应该是一座原始古城。焦家遗址面积约100多万平方米，我们这两年仅发掘了2000平方米。聚集形成这样一个成规模的古城，不是一年半载能够做到的，必然有一个较为漫长的发展过程，那么大汶口文化中早期遗迹的

发现也应该是早晚的事。如果能发现更早的北辛文化重要遗存，那城子崖这一

带的史前古文化发

展序列就更完整、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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